然叫了一声,让对面炕上两人的话音都停下了。
“我也知道你心急,可心急不是这么办事的。”
丢下这句,他也不再理薛翠娥和赵氏,而是看着薛老爷子道“阿爷,阿奶想得是怕丢了小姑脸,总要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可有没有想过,打从这事发生后,就没有风光可言了。”
晕黄色的灯光下,少年一脸天真纯良。
其实薛庭儴是那种十分容易欺骗人的长相,白皙斯文,一脸稚嫩。这样的他是任谁都不忍心斥责的,也因此他明明言语有些过分,炕上三人竟什么也没有说。可能也是在琢磨他话里的意思,没反应过来。
“您看小姑为人不检点,竟在婚前就和男人有了首尾。在乡下,姑娘家要是发生了这种事,那是要浸猪笼,一家子受人唾骂,被人戳着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家里若是有其他姑娘以后都别指望嫁了,祸害满门的丑事。就是因为捏住这个软点,再加上赵家那边不顾亲戚情分,僧面不看佛面也不看,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随着他的话语,赵氏心口一抽一抽的跳,薛翠娥几次想暴起,都忍耐下了,而薛老爷子却是老脸越来越黑。
因为知道事情不能见人,所以薛家人都不敢多提,讳莫如深。而薛老爷子就是知道严重性,才会恼了两个儿子,他知道这种逼着儿子出钱的行举过分了,可总要为家里其他人想想,若事情真的拖下去露了短,那是整个薛家都没脸出去见人的。
所以他明知两个儿子不愿,还是任凭老婆子闹腾,他知道这不对,可他能怎么办,老大没有钱,这事一天都不能拖,他恨不得当即就给解决了。
所以只能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如今家里人提都不敢提的事,就这么裸的被薛庭儴说了出来,还说得有理有据,说得薛老爷子心惊肉跳,同时更是恼上了自己婆娘和这个不成器的闺女。
“可阿爷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咱家的短,同时也赵家的短。若是孙儿没记错,那赵金瑞好像也在读书,一个读书人不懂得礼义廉耻,竟和寄居在家中的表妹私通。这样就罢,竟敢拿着此事胁迫女方。这跟那些去窑子里嫖妓,却提了裤子不想给钱的无赖有什么不同。”
说到这里,他腼腆地笑了一下,道“孙儿妄言了,可理就是这么个理。所以我说阿爷阿奶是一叶障目,咱家心急,其实他家更心急,别忘了咱们在担心此事露短同时,他家还要担心这事露短毁了儿子的前程,更何况小姑手里还捏着对方最大的短板。”
“什么短板”薛翠娥浑然忘了自己之前还在为薛庭儴拿妓女和自己打比方而恼怒,追问道。
“小姑肚子里的孩子啊。”薛庭儴哂然一笑“有本事他赵家就别要自家儿孙了”
薛老爷子沉默,似乎在权衡利弊之中。
薛庭儴又道“爷,奶,你们可要为小姑着想,若是这个头低下去,小姑可一辈子都在赵家抬不起头来了。”
“他敢”赵氏浑然忘了装虚弱,喝道。
“阿奶,人家已经敢了。你瞅瞅,若是在乎您老的面子,他赵家敢干出这种事”
赵氏顿时闭上了嘴,老脸不由自主地抽搐着,似乎在伤心娘家人竟然这么对自己。事实上薛庭儴说的没错,若赵家真的忌讳赵氏,能这么办事。
“所以小姑啊,你急什么,就好生在家里待着,我保证不用多久,赵家自己就求上门。等到了那一日,咱说什么就是什么,让赵家风风光光把你求进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上杆子倒贴上门。”
屋里很安静,看得出炕上三人都在想这事。
过了一会儿,薛老爷子突然一拍大腿道“狗儿说得有理,就这么办。”语毕,他看了薛庭儴一眼,道“这去镇里上学就是不一样了,你也懂了许多道理,就是以后说话注意些。”
薛庭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薛老爷子挥挥手道“快回屋歇着吧,时候也不早了。”对于赵氏把家里闹得一团糟,还把闹腾把薛庭儴叫回来的事,却是提也没有提。
直到出了正房大门,薛庭儴眉宇间才露出一抹冷色。
莲子心中苦,梨儿腹内酸。今日恶果明日受,左不过是自己造孽造下的。
薛庭儴回屋后,招儿依旧睡着。
这可不正常,想着她之前的模样,薛庭儴又去摸了摸她额头。
没有发热啊。
他将招儿叫醒,问她“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招儿也不答他,就是闷在被子皱着眉。直到他逼问急了,她才道“你别管,我没有哪儿不舒坦。”
她这模样太眼熟了,直到他又去摸她脑门,她伸手将他推走,他才想起一件事。薛庭儴去把橱柜待开,在老地方摸到一样东西,拿着便往厨房里去了。
过了差不多快一刻钟的样子,他才端着一个碗回来,碗里装着红褐色的糖水。
“快起来喝一些吧。”
直到糖水入了口,招儿才发现这是什么。
“你从哪儿弄来的红糖”喝了些红糖水,招儿才感觉舒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