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饭堂中俱是议论纷纷起来,皆是在说薛庭儴此人太过狂妄。
而于子友和胡连申目露冷色,此言分明是挑衅。
什么即便是此意又如何,一个连四书都未学成的人,竟然瞧不起他们
薛庭儴不退不让“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愿屈于人下,你不喜好功利,你跑来读书作甚”
这话实在太锋利了,几乎是将在场许多人伪善的面孔都撕了下来。
是啊,没人愿意屈于人下,也没人愿意趋炎奉承。别看这么多人都捧着于子友和胡连申两人,可实际上真正对他们心服口服的没几个。暗中取笑两人学了多年,竟就考了个童生,甚至不能一举拿下秀才的也不是没有。
当然,若是换做自己,很多人的言辞都是,我学的不如他们久,待哪日我下场之时,定然能一举拿下案首。可表面碍于各种各样的心思,这种心思都隐藏下了,谁料到今日竟被人如此赤裸裸的讥讽了。
这话当然不止是骂矮胖少年一人的,却是他首当其冲。
被人嘲得面红耳赤的滋味他也体会到了,除了手指着薛庭儴说他强词夺理,竟不能说什么。
“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薛庭面露鄙夷之色,又是一句。
他正欲转身离开,突然胡连申站了起来。
他冷目看着薛庭儴“真是好志气还未请教这位同窗姓甚名谁”
薛庭儴驻步,拱了拱手“敝人薛庭儴,志气不敢当,只是谦谦君子,卑以自牧。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好自为之”
一时间,胡连申乍青乍白,宛如开了染坊。
这分明是骂他不是君子,且心有成见,徇私护短,结党欺负人。
丢下这些话,薛庭儴就拂袖走了。
毛八斗和李大田连忙跟上。
见陈坚还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毛八斗忙转身将他拉走了。
“哎呀,没想到庭儴你竟然这么会骂人好一个愚而好自用,贱而好自专好一个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哈哈,骂得真爽看我平时话比你多,骂起人来却不如你。”
“行了,看你笑成什么样了。”李大田说道。
陈坚也说“你能不能放开我手。”
毛八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还拉着陈坚的手,他当即甩手扔开了
“呸呸呸,我怎么拉了你的手”
见陈坚低着头就想走,他也意识到自己行举有些不对,解释道“你别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和男人嘛呃你懂的”
他该懂什么,他一点都不懂。
“对了,还没说谢谢你,谢谢你方才仗义执言。”毛八斗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道。
“你不用与我道谢,我不是帮你说话。”
毛八斗一愣“你不是帮我说话,那是帮谁”他看了看陈坚,然后眼神落在薛庭儴的身上。
“你俩啥时候这么好了”
薛庭儴一脸茫然。
陈坚犹豫了一下“谢谢你的那个鸡蛋。”
薛庭儴还没来得及说话,毛八斗就咋呼上了。
“就为了一个鸡蛋,一个鸡蛋就让你把那群人都得罪了”
陈坚面上闪过一丝难堪,却是一闪即逝,他紧抿着嘴角“反正我在学里人缘就不好,无所谓得罪不得罪。”
毛八斗了解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我对你改观了,我决定收回对你的成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能改就是好的。”
他自以为自己拽的一手好文,哪知陈坚却是一头雾水“什么能改就是好”
“就是”话到嗓子眼里,被咽了下去,毛八斗干笑道“没啥没啥,我说着玩的。”
他这边还想打马虎眼,却被薛庭儴给捅了出来。
听完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完,陈坚陷入沉默。
良久才道“不管你信不信,那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那是谁难道是王七可是,可是他也丢了饭票。”毛八斗迟疑道。
陈坚抿着嘴也不说话。
这时,李大田插言了“当初我就说这事不单纯,你不信,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见过王七和谁在一起说过话”
那个矮胖少年马秀。
那马秀可从来是贺明的狗腿子,而贺明却和毛八斗是街坊。两家都是开了间杂货铺,离得没多远,抬头不见低头见,两家素来有矛盾。所以贺明从来视毛八斗为眼中钉,而毛八斗对贺明也没甚好感。
“马秀曾找过我,让我毁了你的书,我没干。”陈坚道。
这书自然指的是书院发下的书,若是学生无辜损坏,轻则原物赔偿,重则被清退出学馆。
“他竟然这么害我上次我差点被清退,就是被他不知怎么知道我藏了话本进学馆,被捅到了馆主面前”嘴里说着,毛八斗也明白了过来“好你个王七好你个贺明。”
他脸气成了猪肝色,当即就要去找贺明理论,却被李大田和薛庭儴给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