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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少年清亮的声音,让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包括正互相吹捧谦让的乔秀才和何秀才。

薛俊才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都没想出来,薛庭儴怎么就有了。

只见那斯文瘦弱的少年一派老成的负手于身后,来回在堂中踱了几步,方道“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其实薛庭儴并不擅长吟诗作对,但架不住他梦里的那个人活得岁数长,见得市面广。曾经士林之中,有一则流传已久的笑话

话说,有一白发苍苍的书生应考,主考官看他模样便知晓他是一个屡考不中的老童生,便有意刁难他“我出一联,你要能对得上,我便取了你。”

这老童生心中发苦,却又不敢不应下。

主考官出题“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

老童生告饶作揖,答曰“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

这马屁拍得精妙绝伦,如此一来主考官倒不好意思反悔,只能取了他为秀才。

其实这故事一听,便知晓是编来的。但凡参加过院试,就应该知晓会是个什么情形,主考官怎么可能去主动考一个老童生,考官和考生之间是不会交谈的,也是为了规避。

明摆着就是哪个落第的书生编来的,用来聊以慰藉,因为惹人发笑,便在士林中流传开来。甚至延伸至朝中有哪位官员被外放为提学官,或者主持新科会试,与之交好的官员都不免叮嘱上一句,可千万莫人情大过天。

即是笑谈,也是叮咛,科举舞弊历来牵扯甚多,一旦行差就错,难免落得晚节不保。

薛庭儴也没想到在这里,竟会听到这个对子。

他并没有因为这下联是借用,而觉得心生不安,因为一直以来赢了薛俊才,就是他心中最大的执念。

现在是,梦里曾经也是。

梦里的他因此事困顿良久,后经过种种努力终于扬眉吐气。就是因为经历过,他才知道这种执念太影响一个人的心性。他有着更为宏远的目标,还有许许多多的事要去做,而薛俊才对如今的他来说不过是个障碍物,越过他,是他当下必要做的。

至于他为何会弃掉自己想出的下联,而选择借用这个。薛庭儴看了薛青山和杨忠一眼,就当是他度量奇小,挟怨开嘲罢。

显然在座的就只有薛青山和杨忠两个是童生,而此对虽对得精妙绝伦,但明显有嘲讽的意味。老考童生,童生考到老。这对一个考了多年都没考中生员的人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讥讽与诅咒了。

两人的脸当即涨紫起来,却又不能不按捺下。而此时,何秀才和乔秀才已经在上面击掌赞了起来。

“好啊,对得妙”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薛俊才,何秀才和乔秀才低语交谈几声,便由何秀才出言宣布道“经由我二人一致决议,胜出者乃是薛庭儴薛小友。”

“薛小友,望你能恪尽勤勉,早日取得功名。”他和颜悦色对薛庭儴道。

“多谢两位前辈勉励,小子一定会多加努力。”薛庭儴作揖为礼。

而就在何乔两位秀才和薛庭儴说话的同时,堂中和屋外站着的村民们已经开始议论起来。大多都是赞叹,当然也有不敢置信与质疑的。

这其中以薛家人最为难以置信,尤其是薛青山,之前他便是强忍按捺,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了,站起来道“只是凭这些就妄定输赢,两位前辈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见何秀才和乔秀才俱都看了过来,他瑟缩了一下,旋即又变得理直气壮“小儿的对子还没做出,就这么定了输赢”

何秀才面露不悦之色,没有搭理他,而是寒着一张老脸问薛族长“难道薛族长对我二人的结论也有异议”

薛族长哪里敢去得罪秀才公,还是两个秀才公。再说于他来看,薛庭儴这场的表现确实有些出乎人意料,也超出薛俊才甚多。他是局外人,自然看得分明,忙去呵斥薛青山,让之与两位秀才公道歉。

薛俊才也是满脸不服之色“小子也不服,他从来不如我,我只是准备不当,两位前辈可再出题,这一次小子定然能胜过他。”

这时,从门外的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妇人。

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正是杨氏。

杨氏跌跌撞撞地扑进来,就哭道“我儿不可能输,定是你两人受了收买,故意害我儿。”

这话可是捅了大篓子,尤其这种场合一个妇人冲进来大声喧哗,不光何乔两个秀才面现怒色,连在座的几位乡老也是连声斥道不成体统。

“荒谬,真是太荒谬了难道里正和族长也以为我二人是被收买了”

“两位秀才公可千万莫生气,这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她是胡言乱语的。”

“连兴,还不把你家这泼妇弄回去”

一旁的薛老爷子急得不知该怎么好,可他一个当公公的哪能去拉儿媳妇,只能让大儿子薛青山赶紧将自家妇人带走。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