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了。”顾怀修看着她道。
清溪抱着茶碗,小脸绯红。
“下不为例。”顾怀修又说。
清溪抿唇,虽知他是让她别太见外,但男人硬邦邦的语气,她不太喜欢。
放下茶碗,清溪瞄了眼他搭在膝盖上的右手,偏要继续客气“该谢还是要谢的,如我祖母所说,三爷帮我们抓出仇人,我们一家都会铭记三爷的恩情。”
其实清溪路上就想好要为此道谢的,奈何被顾怀修破坏了气氛,一赌气,就显得这番话不是那么真心实意。见顾怀修沉沉地盯着她,清溪心虚了,低下头,重新调整情绪,轻声道“真的,如果不是你,我们这辈子可能都报不了仇。”
顾怀修之所以今日才叫她出来,就是想多给刚报完仇的女孩一些时间平复情绪,现在话题又要落到徐家的伤心事上,女孩眼里也浮现丧父的苦涩,顾怀修动了动手指,问她“你打算怎么谢我”
男人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清溪暂且忘了父亲,与顾怀修对视一眼,她坦诚地道“徐家人微言轻,也无奇珍异宝,应该没有你看得上的,但只要有机会帮忙,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顾怀修意味深长地道“如果徐家没有我想要的,那我不会插手。”
清溪又开始慌了,只觉得顾怀修的眼睛,顾怀修的话,都像火。
她低头喝茶,柔和温暖的灯光洒下来,她绯红的脸蛋比初夏的樱桃还诱人。
顾怀修看眼腕表,五点半了。
他叫人上菜。
清溪一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大半,真怕顾怀修过来亲她。
游船在细雨里缓缓前行,潺潺的水声便是最动听的音乐,清溪很喜欢这样的氛围,一边吃饭,一边与顾怀修闲聊。顾怀修沉默寡言,但只要清溪主动找话题,顾怀修也会配合她聊,譬如清溪打听来福,顾怀修便问问富贵。
“富贵满周岁了”
清溪算了算,道“快一岁半了,去年七月生的。”
顾怀修很满意“明天我派人去接富贵,让它在我那里住几天。”
清溪不解,茫然问“为什么啊”富贵现在已经很懂事了,虽然还是不如来福聪明能干。
“看完电影再说。”用餐结束,顾怀修用餐巾擦擦嘴角,示意清溪可以出发了。
清溪的心思就飞到了电影上面。
游船停在了南湖另一侧,司机已经在岸边的马路等着了,走出船舱,顾怀修一手撑伞,一手将压低帽檐的小女人搂到怀里,保证外面的行人谁也看不见清溪的脸。
而这个短暂的拥抱,就是今日二人的初次身体接触。
上了车,清溪立即发现,前座后座中间的挡板已经放下来了。
清溪紧张地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好,小声地找话聊“今晚的电影,你知道是讲什么的吗”
顾怀修看看她,随手捡起提前备好的书,递给清溪。
车里开着灯,清溪接过书,然后遗憾地发现,这是本洋文书,从封皮到内容,她一个单词都不认识。
她有点不开心,顾怀修明知她不懂洋文。
“前年刚出版的,国内没有译版。”看着她微嘟的小嘴儿,顾怀修低声解释道。
“那你借我洋文的,我也不认识啊。”清溪还是生气,气自己没文化。
顾怀修笑了下“我讲,你听。”
清溪的杏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忍不住往顾怀修那边靠了靠。
独属于她的淡淡体香飘过来,顾怀修目光微变,但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先陪她看书。
顾怀修八岁逃出匪窝,随即被人抓到船上当童工,出海遇到洋人海盗,顾怀修又成了海盗窝里的童工,也就是在那里,他学会了说洋文。十四岁,顾怀修带着几个生死兄弟投身雇佣兵,赚够了钱,二十岁的他踏上美国大陆,一边读书一边经商。当二十五岁的顾怀修重返国内,只要他想,他说自己是留洋学者,以他的见识与渊博,也不会有人怀疑。
顾怀修的声音低沉清润,他的翻译,精准简洁,又极其富有感染力,清溪越听越入迷,比小时候听戏文还全神贯注。
只是一本书才译了三四页,电影院就到了。
清溪恋恋不舍地看着顾怀修合上。
“下次见面,我教你洋文。”顾怀修承诺道。
清溪重新高兴起来。
电影院一片漆黑,顾怀修包了场,但让电影院挂出了因为机器故障停业一晚的牌子,如此就保证电影院外连好奇谁包场的闲人都没有。顾怀修搂着清溪进去,能容纳两百多人的放映厅空空荡荡,昏暗幽深,莫名吓人。
顾怀修一直握着清溪的手,落座时,两人紧紧挨着。
过了一会儿,屏幕亮了,开始放电影。
清溪看得很认真,顾怀修也心无旁骛,他很欣赏原著,在影院,他只是单纯的观众。
电影里的男主出身贫寒,他爱上了一位出身豪门的美丽姑娘,可惜当他功成名就,却发现女主已经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