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唤蘅安, 姓爱新觉罗,乃是大清皇室的一名公主。
不过此时, 我已另立门户君临天下, 与我的爱人携手,共主一片锦绣山河。
时值七月, 大雨连绵,南涝北旱,真算起来, 我已有许久不曾安稳合眼了。
如今灾情稳定,本该是我安享睡眠之时, 可此时, 爱人在榻上安睡, 她却枯坐难眠。
大清国丧,消息早传到了临阳,随着阿玛的噩耗传来的,还有额娘远遁江湖的消息,哥哥的书信中写了宫中发生的种种事情, 一件一件琐碎的很, 我一一看了。
远离故土的日子,不在阿玛额娘膝下本是难捱的,但有爱人长伴身侧, 也算聊解爱上。
只是如今噩耗传来,纵然早知有今日,还是有些伤感与愧疚。
身为一国之君, 阿玛新丧不能回国祭奠,是为国,如今愧疚不能见阿玛最后一面,是为己。
清酒滴滴入盏,剔透的翡翠酒盏是阿玛送与我的十五岁生辰礼物。
汉人唤作及笄之礼,满人本不注重这个,额娘对此倒是颇为在意,为我做了个小及笄礼,利益虽小,处处却和古法,虽无礼乐之声,却足以令人心满意足。
我喜欢翡翠是随了额娘的。
说起我额娘,她是个不算美丽,却令人难忘的女子。
一身凌厉气势和胸中沟壑总是令人难忘的,那并不是世间平常女子能有的模样。
也因为曾受过她的教导,我才能得了这一番大业。
其实和我的故土比起来,我如今的国度并不算大业,只是吞并了周围的几个小国做属城,已岛国为上都,成就了临阳。
成就了我的临阳。
不知为何,建国之业分外的顺利,并不是顺风顺水的顺利,虽也曾遭遇过战争、大动过兵马,但在额娘和乌云达赉的帮助下,到底比史书上建业顺利些,我虽曾受过两次伤,有一次凶险些,到底顺利过来了。
倒是乌云达赉伤神过多又为我挡了一箭伤了肺经心脉,建国之后渐渐开始深居简出了,我将幼时从额娘那边学到的东西学以致用渐渐熟练,又有部下相助,倒是顺利稳定了朝局。
阿玛曾在我命悬一线并眼见被人逼到绝路时送来珍惜伤药,并来信问我是否后悔,我知道那是阿玛的疼惜,也知道如果我答应了,回去了,还是大清高高在上的固伦公主,史书上不会有多余的描写,只会轻描淡写地写上几个字。
公主少年叛逆,桀骜不驯,叛道离经。
那是不痛不痒的,史上叛逆的公主多了,不多她一个。
但我并不后悔,纵然是少年时仗着玛法玛嬷和阿玛疼惜,纵马京都肆意张扬的日子,也远远没有这艰难时节令她开心。
我会为了一场胜利展颜,又不会为了一场战役的溃败而落泪。
我已经真正地长大了,如额娘说的长大,长成了如汗阿玛和阿玛一样的人物。
或者说,待我君临天下那日,史书上会评论他们都不及我,因为我是真真正正地打下了一片属于自己的江山,而不是做一个守着祖上江山而君临天下的君主。
但我并不这样的觉着,为了稳定朝局,我推出的政策中自然有不得以之策,于民生有害,我心中不愿,却只这是不得不为的。
这只能寄托给我的后人了。
我的长女今年八岁,生的聪明伶俐,手端大气沉稳,有君子之为,胸襟宽广,与我不同,却是个真真正正能够守住国家并发展起来的君主。
至于后代可有能开疆扩土之君,那便是后人的命数了,于如今的我而言,那并不重要。
我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看着百姓们在已略显平静的日子里展露出的笑颜,我莫名地满足,这一刻的满足感,胜过当年以皇帝孙女之身受封公主之时的千倍万倍,也胜过得了那个千万般期盼的孩子时千倍万倍。
女儿出生时正是危急关头,我失去了一双儿女,急需一个后人做为继承者稳定军心,她是在所有人的期盼下出生的,一出生便成为了少主,是所有人的心头肉。
于她相比,小女儿便没有这样的期盼了,但同样,她所要承担的压力于责任也小了许多。
小女儿随着她父亲长大,学的是风光霁月琴棋书画,大女儿却是在他我们夫妻和数不清的重臣名家教导下长大的,满心计谋手段都是为君之道,学的,也都是利民与稳定朝局之术。
她们生来不同,我自觉有些愧疚小女儿,乌云达赉却说本不需要愧疚这两个孩子中的任意一个,这两个孩子,一个得到了我们夫妻两个倾尽所有得到的锦绣山河,一个得到了我们平生所向的自由。
她们生来尊贵,又得到了最好的教育享用吃穿,我们夫妻二人都不欠她们的,以后的日子会被她们过成什么样子,便是她们的事情了但如今来,我是满意的,一个正直仁爱之君,一个不染朝政之王,她们两个,若没什么意外,该是会和睦一辈子吧。
这就是我所期望的了。
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