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端着茶碗品茶,瞥到她这个神情,心中有些好笑。
不过蕙心给绣巧添妆倒是不稀奇,她们姊妹几个亲厚,身边的丫头们也都熟悉,当然云巧品画出嫁时她们也都添了妆,绣巧出嫁,蕙心她们自然也会意思意思。
带着王妃赏的添妆出阁,对绣巧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日后同等人家夫人中交际,这是一份体面。
其实绣巧的嫁妆到如今,可以说每一步都是锦心操心下来的,荀平那边送去的一副嫁妆,也是她拨出银钱交代荀平依样置办的。她如今的身份,不好正大光明地大手笔为绣巧筹办嫁妆,荀平的身份似乎更顺理成章一些,荀平本想自己为绣巧筹办,但锦心要为绣巧出这份银钱,更多的是心意,前生亦是如此,荀平迟疑片刻便将银钱收下。
如今绣巧的嫁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与蕙心澜心未心姊妹几个出阁时的妆奁比不了,可寻常商门富户的女孩儿出嫁也就是这个水准了。
而锦心的私房钱之丰,由此也可见一斑。
回了府中,要去见绣巧便方便了。绣巧出阁前两日,锦心请示了文夫人,出府去周家看绣巧。
周家就在文府后巷里住,一间一层小院,几间小屋,院子收拾得干净,此时遍地整齐码着沉甸甸的嫁妆箱子,绣巧的屋子也不大,此时嫁衣头冠等物具备,她早听说锦心要来,一早在门首殷勤盼望,等马车慢悠悠在门口停下,连忙迎上去“姑娘”
“我来瞧瞧你。”锦心扶着婄云的手下了马车,拉住要拜下去的绣巧,“要做新娘子了,不要拜。”
婄云帮着锦心架住绣巧不叫她跪下去,周嬷嬷忙在旁道“姑娘快进院、进院里说话。”
绣巧回过神来,也忙道“姑娘快请进,嫂子与我一大早就将院子里打扫了一遍,只是东西多,还是显得乱得很,姑娘不要嫌弃。”
锦心笑了,“收拾得多干净啊,你几时竟如此谦虚了”
周家大嫂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她不在府里服侍,只专心在家操持家务,并未见过绣巧或是府里的任何一个主子,听到锦心夸收拾得干净又是欢喜又是不好意思,只是见锦心如此温和平易近人,一直提着的心到底松下了。
等锦心在绣巧屋里坐定,周嬷嬷拉着几个小娃娃进来给锦心请安,锦心从婄云那摸出钱袋来,一人一个小巧的小锞子,“拿去买果子吃吧。”
周嬷嬷又叫孙子孙女们谢过了,又一一拉出去。绣巧将新备的茶碗涮净,小心沏了一碗热茶来。
“听婄云说姑娘近来身子好些了,这两日没用药,能饮些茶水。”她有些赧然地道“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姑娘见谅。”
锦心入口只觉茶香清润,不由笑道“才说你呢,你这劲又上来了,空谦虚,几时成这样子了”
绣巧无奈道“这可不是谦虚,是实话。”
锦心察觉出不对来,咳了两声,“我不会是把荀家给你的聘礼茶喝了吧”
绣巧羞涩一笑,锦心忙道“这像什么话”
“您就吃着吧,茶叶不就是给人沏来喝的么,不过一罐子茶叶,算什么的。”绣巧笑道。
锦心无奈扶额,暂且将此事按下不提,主仆二人坐下叙话。
绣巧握紧了锦心的手,在锦心身边十几年,对她而言锦心身边比家里更像是一个家,她舍不得锦心、舍不得婄云、舍不得卢妈妈和骆嬷嬷,舍不得漱月堂里的每一个人。
如今临要出阁,有对未来的期许、能觅心上人的欢喜,又何尝没有对这一切的不舍。
“主子”她难掩泣音,低低地道“您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许耍脾气不肯吃药针灸,要听闫老和婄云的话,您要高高兴兴的,只要您每日高高兴兴的,奴婢心里就高兴。只要看着您欢喜,奴婢怎么都欢喜。”
锦心反握住她的手,半搂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荀平会对你好的,但他若有叫你不合心的地方,你也不要委屈了自己,无论何时,你还有我、有我们呢,我们谁都不会叫你受了委屈的。”
绣巧也不知是懂了没懂,只用了点了点头,眼圈儿湿润着,锦心用帕子轻轻给她擦了擦眼泪,绣巧忙要侧头避过,锦心道“别躲,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今儿我给你擦一回眼泪,有什么的。”
绣巧眼泪便似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滚落,被锦心这样一说,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了,锦心只能不断给她擦着。
这日过后,绣巧便不能再出门了,婚期将近,锦心也没能再多去看她,闫老新给她换了方子,她每日被汤药灌得晕晕乎乎的,昏昏沉沉地睡了醒醒了睡,清醒的时候都少。
文老爷、文夫人与徐姨娘见了颇为忧心,华心恨不得自己生根就长在锦心院里了,闫老却道“这是一剂猛药,却能最快地弥补姑娘的元气亏虚,且叫姑娘如此睡上一段时日吧。”
这方子他有了许多年,但从前锦心常有昏睡不醒的时候,他怎敢给锦心用这个药,也就是仗着如今锦心的梦魇之症有所好转,才敢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