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登门求亲所行说与贺时年。
本来这种从前与你家没半分往来的男子忽然登门求亲,小女儿前又在外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是个人都会想到是不是女儿与他曾有什么“缘分”往来,那都是往好听了说的,便是文老爷与文夫人心中相信锦心,也给这件事找补好了理由,但接下去的一段时间也不大可能会容许锦心出府居住了。
贺时年气得牙根痒痒,愤愤道“我明儿个就找他比剑去”
“不急,不急。他惹出来的烂摊子,且得他自个儿给我收拾干净了,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法子,总要办清了。”锦心道“等他把事儿办清了,你再找他打去吧。”
贺时年只能点头,又有几分憋屈,把脸往锦心肩膀上一埋,闷声道“他行事实在是太放诞了”
婄云在旁边看着,真怕这位那脑袋就把自己主子那清瘦脆弱的小肩膀压坏了。
当过皇帝的,撒什么娇撒什么娇
婄云心中愤愤,粘人
锦心只得软声安慰贺时年一番,看了眼圆桌上那一包袱药匣子,道“你且步云交代的东西给乘风送去吧,那药也带去给他瞧瞧,若得用,正好以此为借口,若他出面说我避开城内人事纷杂偏居安养数月身子能有好转,爹爹会答应的。怎么说服爹爹,是他的本事;但要怎么说服他出面帮咱们说话,可就要靠你了啊,阿旭。”
因她气力不支的缘故,有一句话说的略急促些便容易胸口里发虚无力,说起话来一贯是慢条斯理的,倒颇有些娓娓道来的意思。
贺时年自然听进去了,应下道“好,就这么办,我明日便上半山观去。”
锦心道“不急,后日婄云可以休沐,叫她带你过去,她在乘风那是熟脸,方便些。”
贺时年连连点头,见她气息有些失了平缓,忙道“咱们不说那些事了,你放心,我心里头都有数。喝口水缓一缓。”
其实他心里哪能不急呢老和尚给他指的路也是往西南,这些几年里贺时年着意荀平在西南之地仔细搜寻有能耐的医者,却苦于南疆十室九空于寻医上毫无进展。
如今桌上那一包袱东西,便是他全部的希望了。
在这上头,他相信萧嘉煦不会动手脚来害锦心,相识多年,对萧嘉煦,他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此时也顾不上是辛酸还是心酸了,只要能救锦心,他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只是这些药蛊对锦心而言对不对症,总要有个明白人看过。
他如今一时能想到的就是那位步云交代的乘风道长了,急着明日就去也大半是为了此事,可锦心既然这样说了,分别许久才见一面,他是在不忍也不肯驳了锦心的话。
一日罢了,这些年都熬过了,怎么会差这一日。
只是贺时年低声道“后日去半山观可以,明日先找几个信得过的医者,看看这些药丸有毒无毒,会不会伤人身。”
锦心知道要让他明天直接把药蛊的事情放下是不可能的,便点点头,“也好先叫外头的医者看看,等你们从半山观回来,再拿给我们家中的闫老瞧。或者等去了园子上再说吧,家里人多口杂,事情露出一分半分,乘风道长那边也不好行事。”
不管她说什么,贺时年一改点头,二人絮絮说了许多话,多是贺时年在说,不过是一些闲杂琐碎事,婄云和荀平在旁一个望天一个看地,锦心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一直没有半分不耐。
直到外头敲过四更的梆子,婄云张口了,“主子,必须得回去了,再不回去怕出事端。”
出门前她几根迷香放到了院里所有人,可那药量掐得准,上夜的婆子五更天时便会醒来,拖延不到再晚了。
贺时年听她这样说,下意识地握紧了锦心的手,锦心无奈地笑着,“有来日呢。”
其实她又怎么舍得与贺时年分别。
贺时年也只是那一瞬下意识地握紧锦心而已,转瞬便缓缓吐了口长气,闭眼又睁开,握着锦心的手缓声道“我送你回去,等你安寝,我再离去。”
他知道锦心一定会同意的,便只半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她,眼角眉梢间似乎都堆叠着万般柔情。
便是天边星月,想来也会醉在这一眼里。
锦心怎么舍得拒绝他呢。
天仍是黑漆漆一片,文府里亦是静悄悄的,懿园中打更上夜的都是婆子,小厮只在后门外围寻走,无论贺时年还是婄云都是修得轻功身法十数年之辈,怎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即便贺时年背上背着一个锦心,动作也依旧轻盈疾迅,悄无声息。
三人飞速掠过文府上空,只带起一阵轻风,“哎哟”,巡夜的婆子紧了紧身上的褂子,“这都二月里了,怎么天还不见暖和呢”
“哪里晓得呢,天老爷的意思谁能摸透,还是晴一阵雨一阵、热一年冷一年。”另一个婆子淡定道“你不是提着灯笼吗凑近些就暖和了。”
“呸”先开口的婆子骂了一声,俩人说着话,倒显得这仍在倒春寒时的春夜也不寒冷了。
漱月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