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碰面便幽幽怨怨看着她的谢霄与管事们拉回家了。
蕙心本来就有事情要与谢霄说,只是因为锦心这忽如其来的一场大病吓到她了,叫她暂时无暇顾及那些事,如今锦心醒来,情况不再危急,她就重新将目光放到了谢霄身上。
锦心从婄云口中听到消息,默默在心中为谢霄默哀。
她这个大姐,虽然一贯瞧着是再温柔和顺端庄娴雅不过,其实骨子里自有一股子韧劲,她要做的事,最终总是能做成的,旁人轻易说不动她。
接下来这段日子,秦王府里怕是要热闹了。
锦心很没有故友爱地笑了笑,这年头,谁还不爱看个热闹啊。
不过她这段日子也不好过,因为这一场急病,徐姨娘、绣巧、卢妈妈都被吓坏了,婄云心中也隐有几分不安,锦心这段日子被按在床上,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徐姨娘连书都不允她看,说是会耗费精神。
这种每天最多的消遣就是躺在床上发呆的日子实在是难受得很。
于是锦心使出绝招,派遣文从林与使出死缠烂打神功,让徐姨娘觉得她这阵子对小儿子关注太少有所亏欠,又几番旁敲侧击,终于叫徐姨娘对她的身体恢复情况放心,安心搬出了园子,住回到乐顺斋里。
徐姨娘撤出懿园的第一天,锦心松了口气,婄云松了口气,绣巧松了口气文老爷也松了口气。
徐姨娘一走,锦心行事便可以松快许多,婄云也就是在这时将北地飞鸽传书送来的信件拿给她。
这原是送到荀平那里的,荀平备了回信,又觉着还是拿给锦心看看为好,便将这消息通过交流门路递到了婄云手上。
飞鸽传书能写到的信息有限,被裁剪得小小的一张纸上只有四个大字“吾妻安否”。
贺时年的字迹锦心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苍劲有力铁画银钩,偶尔还带着点龙飞凤舞的潦草,但不乏洒脱霸道的风骨。
可这纸上的四个字,叫人看不出潇洒,只能看出慌乱。
锦心凝视着那四个字,推算着飞鸽传书的速度,问“这信是什么时候来的”
“您昏迷起高热后没两日便道了,只是当时奴婢一直守在您身边,外边的消息都无瑕顾及,荀平一直没找到机会将消息送进来。”婄云低声道“您放心,您醒来之后立刻便有信去京城,算来如今早该到了。”
“取纸笔来,裁做传书大小一份,寻常信纸一份。他未曾给我写信而是直接去信荀平,想来是心中已有不好的预兆,还是我亲笔去信,才更能叫他安心。”锦心吩咐道。
婄云应了声是,扶她起身来到妆台前坐下,然后捧来笔墨,锦心提笔蘸得墨汁饱满,笔尖落下未经思忖一蹴而就。
飞鸽传书是去给贺时年报平安的,鸽子能够承载的重量有限,信要以简短为上,快马送去的信件倒是可以将想要说的话都写上。
只是字迹甫成,锦心执笔的手便微顿住。
自重生归来的,她的腕力一直不足这点她是清楚的,这些年下来她也习惯了,在腕力不足的情况下也能控制好笔尖,保住字迹的风骨。
这几日她一直躺在床上,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事情,还没意识到病这一场,她的气力已经虚弱到吓人的地步,落笔的字迹虚浮不说,也会清晰地感到手腕上的力气不足。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什么时候来着
锦心凝视着自己的手腕,半晌,自嘲地一笑。
是过的年头太多了,她都忘了虚弱到极致原来是这般滋味。
给贺时年的信仍要写下,飞鸽传书的那一封很快送到,彼时贺时年已经收到了荀平送去的信,心中稍安,见荀平又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一个小圆筒,他心便猛地提起来,“怎么金陵那边又出事了吗”
他实在是被吓坏了,金陵谢霄在锦心病初快马加鞭命人送来的急信清晨刚送上他的案头,他自己也是精通医道的,那样的症状甫一见到便吓得三魂出世二佛升天,幸而荀平通报锦心醒来的消息几日前便已送到他的案头,两边有一个时间差,不然他得了信的时候就真什么都不顾也要往金陵去一趟了。
此时又得飞鸽传书,他真是怕得厉害,只恐又是不祥的音讯,重重吐了两口气调整一下心情才伸手打开那小木筒将里头卷着的纸张倒出。
甫一展开,其中字迹内容入眼,他一时神情复杂,不知是欢喜还是伤心。
秦若疑惑地眨眨眼,唤道“主子”
“无事。”贺时年摆了摆手,目光一刻不舍得从那小小的一张纸上移开,脸上分明带着笑,声音却是低哑带着哭腔,着实叫人,摸不着头脑。
那信纸赫然是锦心的字迹,写的是汝妻安勿念安心坐镇京中大局为重未来为上勿擅动信在途中快马半月左右可到梦中见旧事有些想你
他欢喜是因为锦心给他来信说明锦心真的从昏迷中醒来了,至少如今神智是清醒的。说因梦中见旧事而想他,说明锦心这番醒来未将梦中之事尽数相忘,比之从前大有不同,更叫他欢喜,眼前似乎微微见到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