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锦心还是嘱卢妈妈做了两碗蒸糕。文从林美美睡了一大觉,醒来的时候就又活蹦烂跳的了,在锦心屋里来回蹦跶,看着绣巧替锦心盘头,在旁跃跃欲试地想要伸手。
“打住。”锦心拍了拍他的小手,头都没回,一面扒拉着首饰匣子里的珠花,一面道“把你那小手收回去,阿娘应当回来了,你找阿娘去吧。”
文从林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啊阿娘”
看他拔腿就要跑,乳娘忙拉住他,牵着他的小手哄他慢慢走。
等他走了,锦心才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念叨道“闹人啊。”
婄云端来一盏甜滋滋软糯糯的蜜枣银耳羹,抿唇笑着道“我看姑娘欢喜得紧。”
锦心不与她理论,小桔子从外头欢天喜地地蹦跶进来,道“姑娘,秦大娘送了一篓子好新鲜的杨梅和荔枝果子来,说是今年的头茬。”
秦大娘指的是府里的管事娘子,她是文老爷的奶娘秦嬷嬷的儿媳,也就是秦姨娘的嫂子,她男人常年跟着文老爷打理铺子、外出行商,她在府中管着内宅鲜果的采买。
如今正好是杨梅和荔枝上市的季节,锦心点点头,问“阿娘起了吗”
“昨儿后头小门上有上夜的人不经心,姨娘耽搁了好一会才回来,这会子还没醒呢。”婄云道。
锦心便叫婄云请秦大娘到这屋里来坐,又命人看茶来,秦大娘笑道“一早过来,除了送这些果子来,也是为了给姨娘和姑娘请安,不成想竟来得太早了。姨娘没起,想是昨日劳累了,这园子里的人千不该万不该,一听说老爷太太走了,上夜就不经心了,哪成想大姑娘与姨娘掌家细致,放心不下细细查看,却抓住了他们的错漏。”
锦心眼帘微抬,透过铜镜看了看她,笑眯眯地问“妈妈吃早饭了没”
秦大娘见她小小的人,心中暗自打了自己个嘴巴任是多巧妙动听的话,这种事情在小娃娃前说又做什么用呢她于是笑着道“吃过了,多谢姐儿关心,没想姐儿正梳头,绣巧的手真是巧,这两绺小辫子打出来是要绕在发鬏上吗”
绣巧点了点头,又抿嘴儿笑道“妈妈您谬赞了。”
“姨娘真是会调理人,姐儿也是温和待人的好脾气,才能将身边这些丫头们养得这样斯斯文文的。”秦大娘见锦心没顺着话茬走,自己唱独角戏也不尴尬,笑了笑继续说起今儿送来的杨梅荔枝怎么怎么新鲜。
并道“荔枝是外头采买的,杨梅却是姑苏那边咱们自家庄子产的,姑娘吃着若是喜欢,回头我再送几篓子来。”
锦心便道“那可谢过妈妈了,昨儿我的丫头们还琢磨,用木薯粉可能把果子做成软糖不能,杨梅做出来定是酸甜的好滋味。”
秦大娘笑着道“姐儿说的倒是可行的,正巧近来天儿热了,膳房做马蹄糕多,木薯粉也是易得的。”
锦心又点点头,忽然问“咱们家庄子上有种朱薯吗”
“这”秦大娘愣了一愣,婄云迅速道“是我前日与姑娘说起的,一种海外传进来的作物,也叫金薯,在咱们这边种植的多,皮色紫红,内瓤为黄色,可蒸食可炖煮,滋味甘甜、口感软糯,姑娘听着就记住了。”
“哎哟,这说的不是地瓜子么。”秦大娘笑道“外头是有种的,不过多是贫苦人家种来充饥饱腹,家里稍有点余粮的人家都是看不上的,一来吃多了涨肚子,二来又不好克化,小儿老人吃多了克化不动,哪比得上稻米麦子咱们家的庄子上自然是种稻米麦子的多,还有就是府里吃的鲜果、菜蔬,姐儿若是想尝个新鲜,我打发人在外头采买些就是了,也不值什么,一吊钱能换这样一大篓子来呢。”
价贱,虽能饱腹却不能为家中带来收益,就像秦大娘说的,但凡家里有点余粮要换银钱的,都不会种这个。
亩产虽高,却传不出去,当今重文重商,却不重农耕,这等卑贱之物不会上地方官员的桌子,自然也就登不得天子的御案。
天子不知,谁来全国推广此物
锦心摇摇头,叹了口气,她也就是随口一问,不过是昨夜梦到此物,好似产量颇丰,醒来时都还印象深刻,没成想一问,却是种了,只是无人看重。
秦大娘听她叹气,不明所以,说话间有人来回“姑娘,姨娘起身了。”
秦大娘连忙道“如此,我去给姨娘请个安,也告退了。姐儿放心,明儿个给咱们家供应菜蔬的农户上门,我便问他一问,叫他在村子里瞧瞧,给您买一篓子来。”
锦心点点头,笑盈盈地道“那就多谢妈妈了。”
“不算什么。”秦大娘笑容可掬,眼角的褶子好像都透着“可亲”二字。
待她去了,锦心的头也梳好了,绣巧将锦心挑出的那一支牡丹花头金簪替锦心簪上,笑道“四月里头,正是簪牡丹的时节,瞧着园子里头的牡丹娇艳,姑娘头上的却比真花更别致。”
“太太送的东西,自然不差。”锦心道“真花也好看,只是要在花芯子撒些药粉,不然恐怕招小虫。”
婄云便道“婢子回头便去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