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招展,一群人骑马快速赶路,努达海奉命护送端亲王的灵柩和遗孤进京。于是,众人晓行夜宿,餐风饮露,每天在滚滚黄沙和萧萧马鸣中度过。
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两个月,眼看离京城越来越近,新月却变得越来越沉默,每次见她,都是一副强装坚强,眼泪汪汪的模样,像朵失了水分,在风中摇曳的小白花,等着人来垂怜。
莽古泰没能熬过去,身上的伤口化脓引发了高热,第三天就死了,云娃和新月哭的不能自已,新月更是几度哭的昏厥过去,比听到端亲王夫妻的死讯时还要柔弱无助,伤心难过,就像天又塌了一次似得。
她扑到许念身上,不顾她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泪水涟涟的扒拉她,摇晃她,“星儿,你怎么这么残忍莽古泰他死了,他死了啊你真是太残忍了,太狠心了,太无情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星儿格格,你真是太恶毒了,莽古泰一路保护我们,你竟然忍心杀了他”云娃也上来拉扯许念。
许念捂着裂开的伤口,克善看到了,连忙跑过去扶着摇摇欲坠的许念,“星儿姐姐,你又流血了,怎么办”说话间,声音里满是哭意,“新月姐姐,你别推星儿姐姐了,她伤还没好呢”
许念一手甩开了新月和云娃,两人踉跄的摔倒在地,许念面色苍白,唇上全无血色,“第一,莽古泰不是我杀的,他是病死的第二,他死有余辜遇到歹人,他作为护卫,不救我便罢了,还为了拖延匪徒的脚步,故意将我推向歹人,害我深受重伤,是何居心他死一百次也不无辜”
“还有你一个婢女,竟敢对我出言不逊,还敢向我动手是谁给你的胆量”许念俯身钳住云娃的脸颊,“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就送你去地下和莽古泰作伴不知所谓,哼”
云娃被许念森寒的目光吓得软成一团,许念丢开手后,她就无力的躺在地上大喘气,眼中满是瑟缩。
“你不把我当妹妹你有把我当过妹妹吗你有去军医哪儿问过我的病情吗你有主动来看过我一次吗你有照顾过我一次吗你看不到我受伤了吗你看不到我在流血吗你看不到我才到你胸口吗”许念每问一句,就朝新月靠近一步,因为守孝,所以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鲜血洇出来,染红了她腹部的衣服,殷红的一片,血色还在慢慢扩大。
瘦瘦小小的她,看上去是那么悲凉无助,又伤心欲绝,让附近围观的兵士都不忍红了眼眶。
“真是的,自己妹妹伤的这样重也不管,跑去照顾一个奴才,还是个不忠心的奴才。”
“谁说不是呢克善世子生着病呢,还每天去照看星儿格格”
“为了一个护主不利的奴才,这样推搡责骂自己的妹妹,心可真够硬的。”
“这丫鬟也是厉害,连主子都敢打敢骂,真是没规矩。”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让新月面色苍白,她哆嗦的唇角,一语未发,便泪水长流,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我,我”
“都闹什么呢还不去巡逻”努达海厉声呵斥道,遣散了围观众人。
装柔弱嘛,谁不会呀就在努达海和军医几人到来之际,许念看了一眼新月,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这一眼,绝对是奥斯卡影后级别的演技,将自己的无助痛心和失望难过演绎的淋漓尽致,瘦小的一团,跌倒在地上,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衣衫,分外惹人怜惜。
克善跪在许念身边,哭着喊她的名字“星儿姐姐,星儿姐姐,你醒醒啊。”
等许念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马车里只有克善陪着自己,小家伙之前发烧病过一场,原本肉肉的脸颊都瘦削了下去,他趴在许念身旁睡着了,睡梦中也是眉头微蹙,一脸的不安,让人心疼。
许念抬手摸摸他的小脸,在他背上轻拍着,“睡吧克善,星儿姐姐在呢,不怕。”
也许是听到了许念的话,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克善将头朝她挪了挪,又安心了睡了过去,这一次,他睡得十分安稳。
许念拿起一旁的毯子轻轻的盖在他身上,撩开车帘朝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和努达海共乘一骑的新月,不知努达海说了什么,逗得她弯起唇角朝他看去。
两人旁若无人的谈笑,一点儿也不知道避嫌,新月这会儿倒是不哭了。
这要是早几日还好说,是为了加紧逃离是非之地,骑马赶路快,可是现在已经出了荆州境内,两人还是这样共乘一骑,一个十七岁未出阁的女子,和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许念放下车帘,眼不见为净,谁又不能替谁活,她愿意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人家也不会听她的意见。
这一路上,许念可算是见识了。
知道新月从小爱骑马,努达海就把自己的马碌儿让给她骑,这碌儿,努达海可是除了自己,从不让人骑的,新月就是这么特别;知道新月喜欢听笛子,努达海就命令军队里最好的吹笛人来吹给她听;知道新月心疼克善,努达海就派了专门的伙夫做克善爱吃的饭菜,许念就没这份待遇;知道新月心底因痛失亲人而痛苦,努达海就陪着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