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良久的沉默和寂静,久到连时间的流逝都变得快速了起来,没有关紧的窗户漏出一丝缝隙来,冷冷的秋风吹进屋里,冰凉的好似一股细流拂过文素的脸颊。 她忍不住细细一颤,顺着冷流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不知何时,夜色已经浓郁到泼墨般沉重,窗外依稀还能看到几盏零星的河灯,正孤零零的散落在兰溪河的河流上。 “都已经这么晚了,趁早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出发离开这里,这半杯解酒茶都冷透了,我去跟荀翊重新要一颗来,你吃完了好好睡一觉,别再想了好不好” 文素的声音温柔绵软,深入人心,她握着曲清染的双手,却发现少女正出神的望着脚踏上几滴解酒茶的痕迹。 “小染” 她轻轻晃了晃对方的胳膊,这才让曲清染慢慢抬起头来看向她。 “素素,我不想喝解酒茶,你就让我在喝几杯酒,好不好” 她几乎是哀求的说着,却差点让文素也要炸了。 “你你怎么这般倔强敢情我刚刚说的那些你全都当耳旁风了不成” 恨铁不成钢的甩开了曲清染的手,文素第一次有种气到眩晕的感觉。 曲清染连忙又抓住她,眼泪水不争气的哗啦啦往下直掉,温热的泪珠落在文素的手背上,灼烫的厉害,让微微挣扎的文素都不忍心继续下去,只得耐着性子听曲清染跟她哭诉。 “素素素素,我知道,知道你现在很生我的气,但我不是不听你的话,你说的那些其实我心里都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却又是另一回事啊就像我对寂殊寒,我明明都知道青让的事情不该怪他,可我就是无法放下,无法原谅,我其实最气的,最恨的人不是他,是我自己是我没有保护好我所珍视的人,我知道迁怒他是我不对,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真的控制不了” 曲清染越说越难受,连声音都开始嘶哑起来,她这般脆弱的样子文素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拗得过她 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她又坐回床里将人抱住,一边摸着她的头安抚,一边轻声安慰着。 曲清染趴在文素的肩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好久才停了下来,她默默地从乾坤袋里拿出装着许青让骨灰的坛子,又拿出了几壶清酒,那专注的目光似乎可以就这样过去一辈子。 “真的不用我陪一个人喝酒你不难受吗” 文素捏着曲清染的肩头,心里止不住的担忧,曲清染没有回头看她,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骨灰坛,一只手摇晃着杯中酒,淡淡的摇了摇头,说道“素素,就一回,我保证没有下次了,你就让我任性这一回好吗都说一醉解千愁,我真的很想试试啊” “那我也可以陪着你啊,你这样我很担心的。” 她拧着眉毛,简直拿曲清染一点办法都没有,倒是曲清染回头拍了拍她的手背,笑了笑,那迷醉的表情说不出的好看勾人。 “大家都在这里住着,不过上下个楼梯的距离罢了,能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也说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若是都醉了岂不是要坏事儿荀师弟可以照顾你,他可没那个精力照顾我不是么你总不能,把我丢给寂殊寒那家伙吧” 言下之意,就是让她不必管她了。 文素细细思量了一番,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男女有别,荀翊当然不可能照顾的太细致,寂殊寒又跟她闹掰成这样,谁知道会不会落井下石果然只有她可以胜任了。 拍了拍曲清染的肩膀,她说“那你别喝得太多,这几壶喝完也就差不多了,完事儿你给我老老实实睡觉,别作妖,明天我一早就给你送解酒丸来,免得你宿醉头疼死你听见没有” 见曲清染又开始发呆愣神,文素气得直翻白眼。 “嗯,知道了。” 曲清染说罢,仰头喝了一口清酒,她低下头时便默默的摩挲着许青让的骨灰坛,抬起头来又是一口酒喝下肚。 文素心酸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这样放任自流,哪里是一醉解千愁分明是举杯消愁愁更愁吧 此刻的文素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心软会造成多么严重的意外,她安抚完曲清染的心情,一边往外走,一边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屋内的曲清染,走到门口后,最终还是叹着气离开了房间。 每个人都需要一个私人空间,哪怕她和曲清染之间再怎么亲密,有的时候她的存在也无法代替什么人。 丑时四更,天寒地冻,皎月流辉,影澄寒水,更深露重的夜空中乌云密布,几乎看不到一丝星光。一缕寒凉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冷意,顺着没有紧闭好的门窗偷偷溜进了房屋内,吹灭了拔步床旁那盏落地鹤首的铜烛台上最后一点烛光。 曲清染独自坐在床榻间喝着酒,想到自己今晚打算一醉方休,生怕一个粗心会碰坏了许青让的骨灰坛,她早早得就把骨灰坛小心翼翼的放回了自己的乾坤袋里。仰头喝完了酒壶中最后一口清酒,她低下头来时发现房屋里连最后的一次微弱烛火都熄灭了。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她走到门窗前轻轻一推,木窗吱呀声轻响,没有惊扰到任何沉睡中的人儿。夜凉如水,寒风骤然吹进屋子里,冻得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抬头看向不知何时露出脸来的清冷月光,曲清染看得有些痴了。 “穿这么少也敢站在窗口,你还嫌不够给阿荀他们添麻烦的” 随着男人磁性中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一件温暖的外衣披上了曲清染的肩头,她没有回头去看,只是怔怔得望着月色,同样有些嘶哑着声线问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她以为他这次会气到再也不理她的,可是一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