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寒风卷着地面上的散沙四处飞舞,像是要应和这可怕的气氛,原本就昏暗的月光被丝丝缕缕的乌云笼罩,视野又黑上了一层。愈发浓密的黑夜仿佛压得这个空间都喘不过气来,远处有青色的幽光忽明忽暗,渐渐朝着中央广场靠近。 “叮铃叮铃” 令人不寒而栗的铃声渐行渐近,同时还有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脚步声嘈杂凌乱、轻重缓急,十分没有规律,像是有一大群人拖着蹒跚的步伐在不断向前。天空中不知何时飘了漫天的白色绢纸,纷纷扬扬,落了满地,好似铺了一层洁白的地毯,正在等着谁的到来。 铃声渐响,随着车轱辘发出的细微吱呀声,传闻中的百鬼夜行终于落进了文素的眼中,只是眼前的画面叫人忍不住头皮一紧,心口都凉透了。 一辆悬着白布白帆的魂车从中央广场经过,车盖上挂着四个拳头大的铜铃,魂车缓慢的向东边行进,幽怨的铃铛声也不绝于耳。寒风卷过,吹拂起车上悬挂的白布,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了些人影,虽然姿态怪异,但那起伏的曲线也依旧可辨认出是一个女子。她的眼睛和嘴均被黑布遮掩住,聋拉着脑袋被吊在车中,似乎失去了意识的模样。 在魂车的后面,徒步跟着百余人,他们赤着双足,全都身披着黑色的长袍,带着黑色的面纱,除了一双空洞的眼睛外,整个人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看起来仿若傀儡。 一群人很快就走过了广场,文素顺手扯走了门板上几乎破烂到不像话的帘子,草草裹住了二人,拉着荀翊静悄悄的跟在了大部队的最后。 队伍中不断有人加入,白日里看不到的人似乎都在这个时候跑了出来,担心会暴露的文素一直没敢抬头乱看,只能盯着脚下愈发崎岖的路面,勉强辨认出魂车行进的方向,正是曲清悠她们打探过的废城区。 队伍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拐进了什么地方,只见这儿路道凌乱,空间也有些狭小,轻雾弥漫着包裹住身躯,连空气中都隐隐散发出尸体的腐臭味,偶尔还有一阵干燥凌冽的怪风,吹得人心惊肉跳。 走过了羊肠小径,忽然间视野间开阔了不少,原本有些挤挤挨挨的人群都松散了一些。文素持续低着头不敢打草惊蛇,只见脚下的路从崎岖变得平坦,虽然地板上有开裂的现象,可依旧看得出,这儿是用大理石给铺就的地面。 所以她们到底走到什么地方来了 随着队伍依稀走到某个大殿上后,魂车的铃铛忽然间停顿了,就连前面的人也一一停住了脚步,文素二人立刻乖巧得站在原地不动,等待着身旁的人做出反应好让他们照猫画虎。 一旁的荀翊不敢碰到别人,只得紧靠在文素的身旁,他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不同,于是大着胆子微微抬起了头,却好像看到了什么惊人的东西,立刻就从裹着身体的破布下伸出手捏了捏文素的掌心。 文素接收到他的信号,也好奇得小幅度抬了抬脸,视线渐渐往上移动,越过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后,清晰地看见了大殿上的情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殿的匾额上,竟然用骸骨拼出了“血衣教”三个大字,那骨头上还带着清晰可见的血丝,活像是刚从人身体里取出来的新鲜模样。 匾额下,魂车就停在一个三层的小台阶上,在魂车旁边的不远处,有一口正在加热的黑色大缸,缸口的边缘有一团团暗红色的痕迹,斑驳的印在上面,随着温度的上升,大缸内翻涌着的绿色不明液体,正在咕噜噜的冒着泡泡,如果旁边再站着一个穿黑斗篷的女人,那画面看起来就像是黑巫女在制作什么邪恶的药剂一般。 “血衣教是怎么回事你听过么” 文素几乎是紧挨着荀翊的身子,可声音依旧压得低低的,生怕被身旁的人给听到一样。 荀翊小幅度摇摇头回答“完全没有,连马彦也没说过。” 要是事先就知道,哪里还会有百鬼夜行这种传闻。 文素抬了抬眼睛,将四周的景色略略看了一遍,这儿似乎就是个废弃的大殿,那些破碎的墙面上雕刻着精细的花纹,依稀可见当年的辉煌盛景。可如今,这座大殿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名字,沦落成了某个教团的聚集地。 照这个样子来看,她们似乎跑到了这个血衣教的总坛来了。 文素还在小心得打量着环境,周围的人忽然间人头攒动起来,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声响起,原本还站着的一群人全都不约而同的跪了下去。 而随着前方的人潮矮下身子,文素也清楚的看到了前方的画面,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者拄着一根镶嵌着黑色珠子的拐杖从旁边走了出来,他也披着黑色的斗篷,身形看起来很是单薄,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张骇人的面具,衬得他犹如一只恶鬼,缓缓踏上宝座。 文素二人从善如流的跪在人群中,并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着前方的状态,那位老者站定在大缸旁,伸出干枯的手臂缓慢的划动挥舞,像是某种舞蹈的动作。他一边挥动着双手,一边在口中在抑扬顿挫的念唱着什么,即使大殿里人潮涌动,可他低沉嘶哑的声音,依旧清晰传入文素的耳中。 声音虽然听得清楚,可语言却完全听不懂,呜哩哇啦的,感觉像在念着什么咒语一样,这种一头雾水的感觉又让文素体验到了前世考四六级英语时候的听力,不知所云,一脸懵逼。 文素碰了碰荀翊的胳膊,问“你能听得懂么” 这个问题直接得到了荀翊小天使的一记白眼。 “我又不是青让哥或者未央师兄。” 得,意思就是听不懂呗 “这儿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楼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