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一座龙王庙吗庙祝还尽会骗香火钱但他知自家老爹的性子,尽管腹诽不已,也不敢实说,只道“或许以往只是洛县运道好,可这回真不一样,我听说知府大人连粮食都调出来了,还令各衙门征招郎中,说是以备万一。咱们这位程知府能力非同一般,儿子行商多年,大官小官也见了不少,却最是服他。他说的话,儿子还是信的。”
齐父懒懒吸了口烟袋,“程大人勤政为民,是个好官,但他来我闵省才多少年又见过几次台风你看先前那位阮大人,遇上台风从来不惊不慌,从容应对,哪儿像他这般惊慌失措还是太年轻啊”
见儿子还想再劝,齐父不耐道“何况咱们住在县城里,又不靠海,前头还有两三个村子挡着呢,不就是狂雷暴雨吗熬过去不就成了,慌什么你要实在不放心,自己走便是,反正我不走。”
齐老爷见状,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心里却决定让媳妇儿先送三个孩子去安置点,自己留下来陪爹。
曲州府中如齐父一般固执的还有不少,大都住在城里,以往受灾并不严重。毕竟强台风时时有,但并非每个地方都均衡地“照顾”过。
而与这些人的轻松完全相反,曲州府衙此时却极为紧张。
“根据天象判断,此次台风很可能从涠县、米山县,以及吕仙府的四道县、长阳县之一正面登陆,而且风力极强,届时很有可能发生海水倒灌的情况。”
方真荣指着一张图为程岩解说,图上的内容程岩看不懂,但从方真荣难得利索的发言中,也能判断出情况紧急。
他道“如今各地可通知到位涠县和米山县两地百姓都转移了吗”
黄通判恭敬道“回大人,已通知至各县衙,如今县和米山县派出了所有县兵和衙役协助百姓撤离,若有不配合者,也会被强行转移。”
程岩微一颔首,转而问起了别的事。
此后一两日,一众府官们忙到连如厕的时间都没有,就连在家里“相夫教狗”的庄思宜也被抓来当壮丁。
到了六月初二的傍晚,曲州府一改前几日的闷热难耐,突然刮起了风。
洛县。
衙役们顶着大风走街串巷,敲锣打鼓“台风将至,勿要出行;关好门窗,小心火烛”
一遍又一遍,回荡在空旷无人的街道。
“爹,咱们还是把门窗关上吧”
齐老爷听着外头一声声示警,心里咚咚直跳,他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齐父依旧顽固反驳“关什么关这些日子差点儿没闷死我,好容易来了点儿风,还不许我吹吹”
齐老爷气得不行,甚至大逆不道地想把他爹打晕了背走,但也只是想想。
不久,随着风越来越大,天空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这下子,齐父也不提吹风的事了,哼哼唧唧地关上了门窗,否则一家子值钱的摆件都能被雨水给泡了。
但以往台风来时也是这般,齐父并不担心。
他悠哉哉给自己倒了杯茶,对于屋瓦裂响声充耳不闻。可就在这时,院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他差点儿打翻茶盏。
齐父皱了皱眉,正想推窗查看,就听“哐”的一声,半扇窗竟直接给吹没了,雨水直扑入房中,而窗外,一棵十余年的老树已被连根拔起
“爹”齐老爷胆战心惊,好像真不对啊,怎么雨都是横着的啊
“怕什么不就是风雨大了点儿”齐父被雨水沾了一身湿,仍老神在在“我去里屋换身衣服。”
“爹,我陪您。”
齐父摆摆手,“别瞎操心。”
然等淡定的齐父一入里屋,就狠狠皱了下眉今日这风,好像着实有点儿妖
可一想到儿子不信任自己,居然偷偷让儿媳带着几个孩子住去了安置点,他心里就憋着口气,不肯服软。
于是冷哼一声,不再多想。
等齐父换好衣衫准备出去时,突然脚步一顿外面除了风雨声,似乎隐隐还有点儿别的声音
他微微侧耳,凝神倾听。
“嘭”
房门猛地被推开,齐父一抖,回头就见他儿子一脸惨白地朝他重来“爹海水倒灌了,快跑”
这一夜,小风先至,大风后来;摧屋破户,揭瓦劈窗。
紫黑的天空伴随狂雷暴雨,好似破了个大洞,有无数星辰坠入海中,掀起滔天巨浪;风声浪声如万马齐奔,吞泥卷沙,响震乾坤。
台风过境,曲州府树倒路淹,锅碗瓢盆、枯枝败叶随着黄污的泥水飘得到处都是,许多房子已是门户不全,歪七扭八,整个府城一片狼藉。
好在衙门早有准备,一应损失尚在预料之中。
连续数日,程岩都只能睡一两个时辰,此时他双眼布满血丝,正接过庄思宜递来的参茶。
“如今雨势小了不少,岩岩可以安心了。”
程岩一口茶入腹,“方真荣也判断未来两三日雨势会停”他话未说完,就听庄棋在外通禀,原是方真荣找来府上,说有急事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