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你要回去探望你曾祖父吗”
下一刻,庄思宜脑中忽然出现了曾祖父威严的老脸,顿时萎了。
也好。
“不回,我祖父的妾氏多半是过年前后生产,家里必定一团乱,我回去作甚”庄思宜闷闷回道,听起来有气无力。
心不在焉的程岩并未察觉出不对,他之所以会突然提前庄敏先,也是觉得两人间安静得太过诡异,便想找个极为安全的话题来打破沉默。
何况,若是按照正常发展,庄敏先也不过两年好活了。
虽说本方世界的走向已彻底不同,就连真帝驾崩的日子都变了。可庄敏先即便能熬过两年,终究已是八十来岁的高龄,万一有个好歹
程岩希望庄思宜能够多陪陪他曾祖父,以免将来后悔。
“曲州距离南江府不算太远,若是乘快马,也不过七八日便到了。”程岩迟疑地添了一句,“你曾祖父年纪大了”
庄思宜顿了顿,知道程岩是在关心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个笑“阿岩若肯跟我一块儿走,那我便回去吧。”
程岩笑了笑,“若府衙无事,我便和你一块儿回苏省。”
等他们沐浴结束,心下皆是一松。
对比同屋沐浴的艰难,同床共枕就很轻松了,反正他俩一起睡的日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
两人都累得不行,闲聊几句便双双进入梦乡。
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程岩醒来时发现他和庄思宜又是四肢纠缠,抱成一团。对于这种情况他已经十分淡定,于是轻轻拔开庄思宜的手,慢慢坐起来。
可不等他坐直,头皮传来一阵扯痛,“嘶”
这一声抽气倒把庄思宜给吵醒了,对方微微睁开眼,迷糊道“怎么了”
程岩没好气道“你压着我头发了。”
庄思宜稍稍抬头,就见自己的长发与阿岩的纠缠一处,心中浮现出“结发同心”四个字。
可惜程岩很快抽走了头发,道“快起吧,今日还要赶路呢。”
两人收拾好下楼,庄棋已备好的了早膳。
尽管只是客栈里最简单的粥菜馒头,却也摆了满满一桌,程岩见了下意识道“这也太丰盛了”
“这不算丰盛呢。”庄棋瞅了隔壁桌一眼,低声道“比起来,我们已经很节俭了。”
程岩顺着看过去,就见隔壁桌坐了几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多半就是客栈老板所说的商队中人。
只见他们一桌子好酒好菜,正中央还摆着条吃了一半的鱼,程岩心道大早上吃鱼,也不怕卡着。
念头刚一闪过,就见一男子忽然一咳,随后以手掐着自己脖子,双眉痛苦的拧紧。
程岩“”
或许是卡入男子咽喉的刺很粗,男子的五官愈发扭曲,脸色也越涨越红。一桌子人都被他惊到了,犹豫着要不要去请郎中。
程岩莫名心虚道“给他喝点儿醋试试。”
小二赶紧把醋送上来,男子猛灌了几口,又是洗喉咙又是呕吐的,很是折腾了一阵,可算是把鱼刺给吐出来了。
众人终于松了口气,男子擦擦嘴巴,又对程岩拱手道“多谢这位公子。”
程岩“别客气。”
那男子为人热情,跟程岩搭上话后,自然而然地就聊了起来。
一聊之下,程岩才知他们正是普山县人,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而当男子听说程岩想去普罗山上的几座村子时,道“还真是巧了,家父小时候就住在普罗山上,直到他开始贩茶,才从山里搬到了出来。”
男子主动邀请程岩等人同路,又说普罗山山路难行,等到了县城他再为程岩安排个向导。
程岩笑着应下,于是一行人用过早饭,便一道上路了。
由于男子领着一支商队,行路并不快,程岩也只得放缓速度,策马与男子并行。
他们一路闲谈,程岩才得知原来男子姓陆,却是一孤儿,从小被普山茶商陆家老爷收养,那位陆老爷一生未娶,便拿他当亲子教养。
当程岩随口提到男子贩卖的茶叶时,只见对方神秘一笑,“敢问公子可听说过九花茶”
程岩隐隐觉得名字有些耳熟,却听庄思宜道“九花茶,以桂花、茉莉、蔷薇、兰蕙、桔花、栀子、木香、梅花九种花分别制成,九种花茶共为一组,可随心搭配,任意选择。此茶这些年渐渐盛行于世家高门的后宅,但民间尚未打开名声,莫非竟来自普山县”
男子表情隐有得意,“正是,确切的说此茶来自我陆家,乃家父所创,尽管世面上花茶繁多,但一来制茶手艺不及我父亲,二来也不如九花茶品用方便。”
而程岩也终于想起来他是在哪儿听过九花茶了,正是上次花魁大赏,几名衙内有提过。
其实九种花茶分开都不新鲜,九花茶胜就胜在心思奇巧,据那些衙内说,九花茶连装茶的茶具都格外精致,很得女眷们欢心。
“原来令尊乃制茶大家。”程岩笑着拱手,“失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