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走”
庄思宜低低一笑,对小和尚点点头,便抬步跟了上去。
唯剩下帮提着兔子灯又拿着面具,却未等到施药的庄棋委屈巴巴“少爷,等等我啊”
待几人走远了,小和尚却仍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有信众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小和尚才收回视线,喃喃自语道“奇怪,他们本该是相克的命数,为何却变成相宜了”
多半是自己的相面之术不够精湛,虽然师父老夸他有灵气,可他毕竟太小了。
小和尚抓抓自己澄亮的脑袋,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专心施药了。
而程岩自是不知自己遇见了真的神棍,他此时正与庄思宜理论,“你为何要从我手上喝药”
庄思宜“我不喝,阿岩就会故意将药汁漏掉,若让人发现了多不好”
程岩“那你可以提醒我,大不了我喝完便是。”
“阿岩那般不情愿,我如何舍得逼你自然要为你分忧了。”庄思宜振振有词,还反问道“不过区区小事,阿岩为何如此在意”
程岩觉得很憋屈,但又不好意思直说,正纠结间,又听庄思宜道“前面是不是在放河灯”
他一抬眼,就见燃灯寺旁的追星湖畔围满了人,湖上燃放着一盏盏河灯,载着人们的心愿,随夜风飘向远方。
湖面泛着金色微光,好似黎明破晓那一瞬。
程岩忽然一阵恍惚,眼前的一幕好似重复上演的昨天,前生时,他和庄思宜也曾站在南江府的湖岸,望着他们放入水中的河灯,随着清波远去。
正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看清了自己,也是第一次对庄思宜有了秘密
“阿岩,要不要去放河灯”
耳边传来庄思宜的声音,程岩摇了摇头,“不去了,没意思,都不灵的。”
前生他所许的心愿,一个都没有实现。
庄思宜一怔,不知程岩为何突然情绪低落,本欲细问,却听程岩道“回了吧,其实这花灯节也不过如此,或许只在存于幻想时,才格外令人神往。”
说完,程岩转身便走,连湖岸都不曾靠近。
两人并排穿行于人流中,谁都没有说话,后面的庄棋拎着一堆东西,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等他们从燃灯大街拐入另一条街,喧嚣渐渐散去,程岩才终于从回忆的泥沼中挣脱。
他忽然就有点愧疚,觉得自己很败兴,本想跟庄思宜赔礼,却听见一声隐含痛苦的呜咽。
声音是从巷子里传来的,程岩此时正站在巷口,他借着巷中昏暗的灯火,隐隐看见个男童正手持一根木棍,而男童脚边,则是一只蜷缩着的小奶狗。
正疑惑间,他见男童已举起木棍,显然是冲着小奶狗而去
程岩心头一紧,就想上前阻拦,可他终究离得远了些,就在棍子即将抽向奶狗的一瞬,只听庄思宜道“庄棋”
下一刻,无所不能地大佬庄棋将手上东西一扔,飞速出现在男童身前,一手夺了男童的棍子,一手则拎起了男童。
男童似乎被吓住了,整个人呆滞了片刻,但等他反应过来后立刻哇哇大叫,还试图抬腿踹庄棋。
庄棋当然不会被他踹到,反而教训道“你一个小娃子,为何如此暴戾残忍”
还不等他训完,就听一道尖利的嗓音响起“哪个杀千刀的敢欺负我儿”
随即,巷中一户人家的大门敞开,冲出来个凶神恶煞的妇人,口中还不住叫骂“老娘可是秀才娘子,有种的你们别跑,看老娘不把你们抓去见官”
妇人直冲庄棋而去,庄棋侧身一避,随手拍了下妇人,就见那妇人陡然一僵,接着狂笑声不绝,浑身肥肉不住抖动,就跟听了天大的笑话般,可表情却透着痛苦。
程岩此时刚将受伤的小奶狗抱起来,那奶狗颇有几分灵性,或许是察觉出程岩的善意,又或许是没了力气,它并没有挣扎。
奶狗潮湿的鼻子抽了抽,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程岩,让程岩心都软了。他一边轻抚奶狗,一边好奇地问庄思宜“那妇人笑什么”
庄思宜“应该是被庄棋点了笑穴。”
程岩“”
他琢磨了会儿,确认应该是雷剧中的产物,便很从容地接受了。
就在这时,巷中又出现一人,对方身形清瘦,一副读书人的打扮,然当程岩看清那人的脸时,顿时愣住了。
庄思宜察觉他的异常,奇道“阿岩怎么了你认识”
程岩回过神,表情复杂,“你不认识”
他这一问,庄思宜更觉得奇怪,于是仔细打量着那人,发现对方正直勾勾看着他,其在灯影下的轮廓确实有几分熟悉。
庄思宜认真回想,脑中忽然闪出个人来“陆清颜”
也不怪他一时没认清楚,一来,他和陆清颜相处时间很少;二来,眼前的陆清颜和记忆里的变化很大,对方明明和他们一般年纪,却十分憔悴,若说过去的陆清颜和程岩还有三四分相似,如今却仅有一分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