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衙门前等着一人,对方身形修长,身着青色官袍,看上去分外眼熟。
程岩呼吸一窒,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他应该不至于想念一个人想到出现了幻觉吧
理智上程岩觉得不可能,但身体却更快做出反应。
他夹紧马腹,用力甩了一鞭子,身下骏马一声嘶鸣,跑得更快。
伴随着马蹄疾响,程岩越来越靠近对方,他呼吸急促,心跳渐快,几乎快跳出了嗓子眼儿果真是庄思宜,可他怎么会来云岚县
对方就站在阳光下,身后身旁都是厚厚积雪,阳光倾洒,照在雪堆上反射出七色光晕,那些绚烂流光仿佛霞衣般披在庄思宜肩上,为他描绘上一层迷蒙的光边。
程岩觉得这一幕很不真实,可当他停在青年身边,对方眉目中的笑意却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程岩骑在马上,俯视着对方,“你怎么会来”
程岩感觉喉咙发紧,连说来的话都微微变调,也不知庄思宜听出来没。
庄思宜却只是伸出手,掌心摊开,“阿岩,下来。”
程岩怔怔看着对方纤长的手指,一根根骨节分明,半晌,他递出手,覆在庄思宜手上,借力翻身下马。
还不等他站稳,就感觉一股大力拉扯,他身体往前倒,下一刻已被庄思宜抱住了。
程岩脑子里空白了一瞬,直到他听见耳边传来庄思宜的声音“阿岩,我可真想你。”
程岩下意识接口,“我也挺想你的”
一说完他就觉得没对,从他见到庄思宜起到现在的这一连串反应,是不是太娘炮了点儿
程岩的理智终于上线,他扭头看了眼县衙门口的兵丁,那两人眼神与他对上,立刻齐刷刷抬头望天。
程岩“”
为了补救形象,程岩抬手大力地拍了拍庄思宜的背,故作豪爽地大笑道“钦容兄,好久不见又结实了哈哈哈”
庄思宜
程岩“”我怕不是个智障
但不管怎样,有了程岩这一打岔,两人终于从奇怪的气氛中脱离。
程岩暗暗松了口气,正想问庄思宜到底来干嘛,就见对方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绸,朗声道“云岚县县令程岩听宣”
程岩本能地跪下,直到膝盖触地,才想着庄思宜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宣旨庄思宜就一个人这么简陋
他神思恍惚地听着庄思宜念着一道道旨意,除了表彰他此番功绩外,最重要一层意思便是升了他半级官。
程岩在翰林院是从六品,外放后自动升了半级,通常而言六品县令都是上县县令,他这个下县县令已经很特殊了。可如今再升半级,他的官阶就变成了从五品从五品的县令,大安历史上从未有过
“克忠报国守信全身,嘉乃丕绩,以洽朕意。钦此。”
庄思宜将圣旨合拢,道“程大人,接旨吧。”
程岩却没有接下,而是迟钝地抬头。
从他的角度仰望庄思宜,不禁让他想到了前生时,自己也曾同样跪在对方面前。
当时那道圣旨是送他去死的,而如今
庄思宜见程岩愣着,笑道“想什么呢还不接旨”
程岩微微垂眸,再次抬眼时已再无迷茫,他恭谨地接过圣旨,避开庄思宜来扶他的手,站起来道“怎么是你来宣旨呢你不是在东宫轮值吗”
“云岚县出了这么大事,我哪儿还有心思值堂”庄思宜道“我求了恩师和太子,有他们替我周旋,我便以钦差的身份来了。”
“不愧是雷剧。”程岩小声嘀咕。
“什么”庄思宜没听清,他见程岩摇摇头,便凑近了些低声道“皇上口谕,云岚县大小事宜,你可便宜行事。”
程岩琢磨了一会儿,这意思多半是指吴一天和胡成喜了,他心中大安,又道“可即便是传旨,怎么只有你一人来”
庄思宜“仪仗都在后头,我跑得快。”
程岩“”还可以这样吗
如今正事也办了,程岩便邀庄思宜去了书房,他斟了杯茶递过去,道“你何时回京”
庄思宜幽怨道“我才来,阿岩就要赶我走了。”
程岩表情凝固了一瞬,“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年关将至,你回去还须数日,岂不是要赶着走”
庄思宜笑了笑,“我这次来,就是来和阿岩一起过年的。”
程岩一怔“吏部许了你这么久的假”
庄思宜失笑,“你忘了,二十就要封印了,到时官员们都放了假,谁还管我等开印时我再回去复命便可。”
程岩这才反应过来,如今已是腊月十一,而每年腊月二十左右,朝廷就会将所有官印都封存起来,俗称“封印”,预示着一年的公事完毕。从这一天起,除了轮值的官员,其余人便可安安心心休春假了。
在大安,春假足足有一个月,要等到正月二十,朝廷才会统一开印。
程岩默默一算,那庄思宜足足能在云岚县待上一个月,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