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见庄思宜微微低头,正半垂着眼盯着他,萦绕在两人间的酒气更浓。
程岩呼吸一窒,情急地挥开对方的手,瞪眼道“你喝醉了吗这都从哪儿学来的,把我当成哪家姑娘了吗”
庄思宜却笑了笑,“我只是想看看阿岩生我气没。”
程岩“我为何要生你气”
庄思宜“侍读一事,我瞒了你,你真不生气”
程岩摇摇头,老实说他内心其实暗爽着,因为庄思宜成了太子的侍读,就与太子多了几分牵绊,日后哪怕再发生前生的情况,或许也不会那般绝情
庄思宜看出程岩真没有半点不高兴,悬了许久的心总算松了下来,嘴上却道“阿岩不生气,我反而有些失落了”
程岩笑道“因为我知你必有理由。”
庄思宜“什么理由”
程岩“比如,你防备我”
庄思宜“”
程岩见对方表情裂了,忍不住笑出声,半晌才正色道“比如,你不想我受牵连。”
庄思宜沉默片刻,“此事得罪人,我做得,阿岩却是不行。”
程岩知道庄思宜的意思,对方姓庄,不管庄思宜和庄家之间有什么龃龉,只要他冠着这个姓氏,背靠江南庄氏,就有着天然的优势。而自己没有背景,更无根基,真要踩着他人上位,就算一时得意,日后也绝不会好过。
“若你从头到尾都不知情,他们就算心有迁怒,也明白此事怪不到你头上。而且一开始我也没多少把握,不过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因此便没跟你说。”庄思宜有些愧疚,“后来有了结果,我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总觉得有愧于你。”
程岩淡笑,“你有愧的才不是我,而是黄修撰,他等了多少年的机会就被你给抢了。”
庄思宜双眉一展,“我为他谋了个好差,他会感谢我的。”
“哦”
庄思宜这才娓娓道来,原来他听说太子殿下要选侍读后就动了心思,只是他深知翰林院规矩,以他的资历根本不可能被掌院大人推荐,于是便另辟蹊径,从别处下手。
他打听到掌院大人年少时曾受了一人大恩,对方是掌院大人的同乡,在外为官二十余载终于做到了临湘知府的位置,如今正来京述职,想要谋个京官,日后留在京中。
可那位知府看中的位置已被人占了,任凭知府如何走动,没有合适的官位也是徒劳。
“掌院大人性子严谨,素来不爱拉帮结派,纵然有心相帮,一来拉不下脸,二来没有合适的门路。”庄思宜道“而且他能有今日高位,全靠陛下赏识,在官场中人缘并不算好,可以称得上一位孤臣。”
程岩点点头,前生真帝一驾崩,没多久掌院大人就遭弹劾,致仕回乡了。
“如今萧瀚在吏部任职,跟我透露了一些消息”
知府想谋的那个差事,虽已被人占了,但对方并非执意要留京,而是想去富庶之地任职。那人年事已高,官场上怕是走到头了,还不如赶在致仕前给自己攒点儿家底,享乐清闲。
知道了这件事,庄思宜立刻有了方向他只要让对方心甘情愿腾出京官之位便可。
而整个大安朝,还有比苏浙两省更富庶之地吗
那里,正是庄思宜的根基所在。
前些日子,庄思宜便一直在为这件事活动,庄氏留在京中的人脉,也在庄敏先首肯后相继被他动用起来。其实整件事说难不难,但说简单,又牵扯到好几位官员的调动,其中琐事繁多,稍有差错就会全盘皆废,但最终,还是被他给办成了。
庄思宜一招空手套白狼,却让所有人都得到满意的结果,也为自己争取到一个机会。
而他,抓住了这个机会。
“如今曾祖父态度明确,他是决定扶持我了,我那二叔还想从中作梗,可惜,他生的儿子没他精明。”
程岩知道庄思辉最近出了点儿事,但一直没想过会和庄思宜有关,想来是庄思宜为了绊住庄明和,故意设计。不过他对此毫不意外,甚至觉得这样的庄思宜才符合他记忆中的样子。
整件事严丝合密,至少同样的条件摆在他面前,他也是做不来的。
程岩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累,但庄思宜似乎乐在其中。
“那你为黄修撰谋了什么差事他可真够倒霉的,今日还被张怀野喷了一顿。”
“我听说了。”庄思宜刚刚才从那位知府的宴上回来,有消息灵通的人早告诉了他,“黄修撰在翰林院坐了那么多年冷板凳,自然心急,一个临湘府的同知,想来他不会失望。”
程岩一愣,“可是那知府所荐”
“正是。”
“服。”
程岩是真心服气,庄思宜还真是谁都不亏啊但他还是有些好奇,“你为何要去争太子侍读的位置再过不久,轮值内阁的两位翰林也该回来了,掌院大人必然会再荐人去听差,你若能谋到这一份差事,岂不是离权利中枢更近”
但凡由翰林院派去内阁执勤的官员,都称作内阁行走,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