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中,有书生感叹道“五个经魁,三个都是苏省人。”
“北人说要雪耻,但我看来,苏省举子们才是用无可置疑的成绩,一雪乡试舞弊之耻。”
“对了,你们看了会元那文章没真是古文气脉,时文声调,读起来抑扬顿挫,道理不思自明。”
“可惜他那首试帖诗颇为平庸,若非我大安科举不重诗赋,只怕”
“要说试帖诗,还是张怀野和阮小南写得更好。”
“那庄思宜的策文”
众人谈性正浓,忽有人道“呵,我看唐广燕还怎么嚣张五个经魁,三个都是鹤山书院的学生,他一个第十名,有什么了不起”
“就是,还想让云斋先生后悔,我记得今年正是鹤山书院开山之年,南方的读书人只怕会挤破头咯。”
“毕竟是天下第一大书院”
茶社角落,两个年轻人临窗而坐,正是被书生们议论的程岩和庄思宜。
两人对众人的吹捧从刚刚放榜时的尴尬到如今的习以为常,很是经历了一番心理折磨。
庄思宜淡定地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道“ 走了,萧兄还等咱们赴宴呢。”
程岩叹了口气,“放榜后每天都是宴,他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殿试”
庄思宜笑了笑,“殿试又不会黜落人,何必担心倒是你若能高中状元,可就是大安头一个大三元了。”
程岩一想,还真是
而且这个“大三元”他很有希望只要殿试发挥不失常,会试前三名基本就锁定殿试一甲了,毕竟皇上也要照顾会试总裁们的面子啊。
再说,皇上还夸赞过他“忠孝仁义”,说不定看他顺眼,直接就把状元给他了。
程岩心情大好,悠哉哉和庄思宜出了茶社。
刚走没多远,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快,前方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在兴庆大街上横冲直撞。
“八百里加急”
马上兵丁急吼“八百里加急”
声声嘶哑,喊得人心惊肉跳。
“怎么了”
街边不少百姓惶惶不安,印象中但凡有八百里加急,无一不是战事。
“莫非是幽国又来我大安劫掠了”
“他们哪年不劫掠就算占了一两座城也不过要钱要粮,又不会真与大安开战,用得着出动八百里加急”纵然无奈,但大安百姓早习惯了幽国的路数,也知道大安朝廷通常会花钱消灾。
“不对啊,这都开春了,正是水草丰茂时,他们用得着来劫掠”
“就是,而且我听说幽国在和单国在打仗啊”
听着百姓们的猜测,庄思宜和程岩的脸色都很难看,两人对视一番,显然是想到了他们之前的几次谈话。
“是单国。”程岩不闪不避,直视着对方。
“你怎么知道”
程岩顿了顿,“我说我梦见的,你信吗”
信与不信,庄思宜并未作出答复。
但当天傍晚,单国突袭宁省,三日时间攻占六城的消息不胫而走。京城里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头百姓,都被吓得难以安眠。
因为宁省就在京城东北方,距离京城也不过千里
“哼一个小小的单国也敢来挑衅,还不是因为大安屡屡退让,让人觉得好欺负”
小院中,林昭愤怒地一捶拳,力量大的连石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跳。
尽管已经很晚了,但四人谁也没有睡意,林昭愤愤不平,“我就看这次朝廷是和还是战”
“应该还是主和吧”阮小南喃喃道“朝廷从来都不想打仗啊”
“是,百姓也不想打仗,可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若是一退再退,迟早有天退无可退”
阮小南皱着一张脸道“要是晁老将军还在就好了”
话音一落,四个人同时叹了口气。
半晌,庄思宜道“朝廷太不爱惜将才了”
这晚,宫中灯火通明。
朝中主战和主和两派争得面红耳赤,前者几乎是北人,后者则大多南人。
这些年大安窝囊被动的局面,早就让主战一方受够了鸟气,如今不止幽国,就连单国也想来分一杯羹,他们怎么能忍而且单国的目的他们还不得而知,万一真想和大安打仗呢
而主和派则认为单国和幽国都是一样企图,占城也仅仅是为了换取钱粮罢了,若真打起来,反而便宜了幽国。到时候幽国趁势来攻,大安腹背受敌,说不定就会承受更大的浩劫。
双方自认都是为了大安,为了大安的百姓,互不肯退让。
但不论如何,时间紧迫,朝廷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两日后,京中百姓终于等来了皇上的旨意和。
皇上的意思,是先派出使者询问单国的诉求,若单国只想威胁勒索,那大安就给;若单国执意要和大安过不去,那大安就战。
旨意乃是由翰林院学士撰写,通篇冠冕堂皇,但人人都知道背后的意思,大安又要破财免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