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岩也不想的,他也嫌脏啊
但他见苏念秋真有死意, 而庄思宜又半步不让, 不得不就地取材, 出此下策,想让庄思宜冷静一点。
毕竟溪水深且寒凉, 倘若身怀六甲的苏念秋真的跳下去, 很可能一尸两命。
别看庄思宜此时厌憎对方,但若真的害死妇孺,就算庄家能够压下此事, 庄思宜日后也必定会后悔。
突然, 他想起前生时, 苏家也是攻讦庄思宜的急先锋, 但苏家本非保守派, 他们的立场曾让程岩颇为费解,看来, 兴许根源就在这里。
莫非前生, 庄思宜真的逼死了苏念秋
程岩迈着残腿又往前几步,正想劝庄思宜勿要冲动,就听后方传来一阵鼓噪声。
“贼人在哪儿”
“敢来我榕树村欺负人,怕是不要命了”
程岩心中一紧,回头就见大群村民浩浩荡荡地冲了过来, 刹那间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其中有人扛着锄头, 有人提着镰刀, 甚至还有人拿着锅碗瓢盆总之就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程岩心一紧, 急着想解释,可他还没开口,一位中年男子突然出列,“秀、秀才公”
程岩一怔,认出那中年男子正是送他药酒的黄姓村民。
“大江,你认识”有村人问道。
黄大江“就是上回来帮咱们村里干活的秀才公啊。”
程岩暗自松了口气,“原来是黄叔,我还得多谢您的药酒呢。”
“秀才公您客气了。”黄大江局促地笑了笑,又想到此番来意,瞟向溪边两人,“你们这是”
程岩注意到苏念秋脸色骤变,不禁怀疑对方私奔一事村人还不知道,便指着庄思宜道“那位是我同窗,我们与苏姑娘乃是旧识,并非贼人,都是误会。”
果然,苏念秋并未反驳,紧绷的表情稍稍一松。
其他村人见状,都有些尴尬地将“武器”藏在身后,尽力抢救道“那肯定,秀才公哪儿能是贼人我们也就是路过。”
村民们强行解释,仿佛刚才喊打喊杀的都是隔壁村的。
这时,又一位青年出言道“可是刚刚有人明明看见”
“表哥,是你误会了,他们是庄家人。”
青年一听,脸上忽青忽白,最终只握紧拳,咬唇不语。
表哥莫非是与苏念秋私奔那位远亲
程岩见青年生得俊秀,在一众村民里格外显眼,心想原来此人还是重要线索人物,难怪“抠图”格外精细。
但黄大江显然误会了苏念秋的意思,“庄稼人没想到秀才公也是庄稼人,难怪上回做起农活来有模有样。”
其他村民纷纷表示赞同,在他们看来,秀才公一定是没有错的,会种地的秀才公更没错
于是他们气势汹汹地来,又偃旗息鼓地回,等到村民散了,原地只剩下四位当事人。
青年护着苏念秋站在一旁,程岩则用他摸过牛粪的手抓着庄思宜的胳膊,后者复杂地看他一眼,也没挣脱。
双方泾渭分明,四周暗流涌动。
半晌,青年开口,“庄庄公子,你既然找来,我们也不瞒你”
庄思宜看似已冷静下来,淡淡道“是瞒不下去了吧”
青年脸上一红,“不论如何,我与念秋已有夫妻之实,拜过天地日月,难道你真想逼我们去死吗”
庄思宜“你们不该死吗淫奔者,女子赐死,男子刺淫字徒三千里。呵,我就不信,此事若叫官府知道,苏家还有脸来捞你们”
青年“你”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程岩赶紧帮腔道“此事显然你们有错在先,就不要做出委屈的样子。早在你们决意私奔时,脸面就已被扔下了,如今又何必为自己遮羞孰是孰非,莫非你们心中没数庄兄若真有心害你们,直接报官便是,公堂之上哪容你们狡辩你们若还想诚心谈,就别再废话”
青年面沉如水,好几次张口都找不到反驳之语,倒是苏念秋擦了把眼泪,“表哥,别说了,是我们有错,我们该受的。”
她又转向庄思宜,忐忑地问“庄公子,我并非狡辩,但此事还有内情,我们能回家再谈吗”
庄思宜感觉程岩抓住他的手紧了紧,心中暗叹,“好。”
本来程岩以为所谓的“内情”不过是苏念秋的托辞,但当他听说原委,得知一切都是庄思宜的继祖母杨氏的功劳后,忍不住为庄思宜点蜡。
原来,早在苏念秋定亲之前就已经和她表哥有了苟且,不慎怀孕。她本想瞒着家人打掉胎儿,可丫鬟去买药时,却不小心被杨氏身边的管事给撞破了。
苏念秋惶惶不安多日,没想到过了几天,杨氏居然上门来提亲了。
“我家人不知其中缘由,又如何能拒绝庄家何况还是太夫人亲自前来。”苏念秋面有悲色“可我知道她必然不怀好意,若将来事发,整个苏家都将被我连累。我不敢跟爹娘坦白,只得找表哥诉苦,表哥表哥他便提议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