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两人的排斥很明显, 但陆清颜只作不见, 他笑着上前,“真巧,正想找你们。”
庄思宜见程岩不说话,便问道“有事吗”
陆清颜递过来一册书, 先看了程岩一眼,才道“听说庄兄近日勤于练字,我想到家中存有一本紫枫先生的练诗卷孤本,便写信让家人送来,今日特意拿来给你。”
紫枫先生便是前朝一位大书法家,如今的读书人也多临他的字。
庄思宜记得程岩很欣赏紫枫先生的作品,何况还是孤本,心里其实有点想收下。但关键时刻他还是守住了原则, “多谢陆兄好意, 不过此物贵重, 我愧不敢受。”
说完,也不顾陆清颜的诧异和委屈,拉着程岩便走。
程岩其实也很惊讶, 他知道庄思宜除了馆阁体外,临的最多便是紫枫体,便问道“你为何不收”
他可不信庄思宜方才所说的理由,前生时陆清颜也同样送过这本字帖, 庄思宜收得很干脆。
庄思宜“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程岩脸色微变, “是。”
若说前生的庄思宜与他相斗是因为立场, 那陆清颜就是真正想置他于死地。
他厌恶陆清颜,不想与之虚与委蛇,既然庄思宜问了,他索性承认。
与其做个伪君子,他宁可当个真小人。
庄思宜“我视你为挚友,你不想与他接触,我便不与他相交。”
程岩心中一热,虽然他并没有要干涉庄思宜交友的意思,但此时也难免高兴,还有点说不出的虚荣和满足。
他自然不会违背本心地劝庄思宜不要顾忌他,而是美滋滋道“谢谢你。”
庄思宜露齿一笑,他见此时气氛良好,便问了藏在心中很久的疑惑,“你不喜欢他,是因为他总学你吗”
“啊”程岩一头雾水。
庄思宜一愣,“你没发现”
程岩懵逼地摇头。
庄思宜看了程岩半晌,哑然失笑,“阿岩,他一直在学你啊。”
其实一开始庄思宜对陆清颜印象不错,因为对方的长相与程岩有两三分相似,平日穿着也很低调,尽管都是好料子,但精致却藏在细节处,不像很多商贾子弟恨不能将“我有钱”贴在脸上。
然而忽然有一天,陆清颜喜好上了穿布衣,起初庄思宜只是有些奇怪,并未多想。但当他好几次从陆清颜身上察觉到一种熟悉感时,便不可避免地关注对方。渐渐地,他发现所谓的熟悉感竟来自于程岩。
不论仪容举止,或是神态习惯,陆清颜都在向程岩靠拢,尤其是背影,庄思宜不止一次见有人将陆清颜错认为程岩。
他心里很不舒服,特别是想起陆清颜宣称仰慕程岩,更让他怀疑陆清颜的用心。
幸好,程岩很排斥陆清颜,他原本以为是阿岩看出了陆清颜的心机,没想到
“那你为何对他不喜”
程岩没有回答,而是问“你说他学我是什么意思”
庄思宜便将自己的发现简略道来,听得程岩脸都绿了。
前生在书院期间,陆清颜的确喜欢穿布衣,当时程岩只当对方爱好特别,莫非那时候陆清颜就在模仿他
如果此时的庄思宜能看出来,那前生
程岩猛一个激灵,他回忆起自己刚和庄思宜同住时,陆清颜的确经常来找他们,他虽不喜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可某日,陆清颜突然就不来了,有时远远见着他和庄思宜,还会匆匆避开。
那时他以为庄思宜和陆清颜背地里有了矛盾,心中还暗自高兴,但鉴于是那两人间的私事,他并未细问。
此时一看,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和庄思宜不同的是,程岩直觉陆清颜真正的目的是想接近庄思宜,可这就意味着陆清颜认为模仿自己就能达成所愿,其中的含义令程岩感觉十分复杂。
庄思宜见程岩面色不佳,心中颇为满意,心想陆清颜居然敢借他来接近阿岩,还想学阿岩来引起阿岩的注意,简直可笑。不过阿岩单纯,陆清颜花样又多,他还得早做提防,于是假意补充“虽不知陆清颜有何目的,但他用心不纯,日后还是不来往为妙。”
“庄兄说的有理。”程岩郑重其事地点头,不管将来他和庄思宜关系如何,他都不想见那两人再次联手与他作对。
程岩决定平时多给给庄思宜洗脑,最好让庄思宜听到陆清颜的名字就防备。
很巧,庄思宜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各怀心思,慢慢走回寝舍。
一进屋,程岩便看见阮小南哭得双眼通红,更像只兔子,而林昭则站在一旁笨嘴笨舌地劝慰,“阮兄你就别哭了,考教年年有,明年好好表现便是。何况山长又不会一直记得你的糗事,说不定转头就把你给忘了。”
阮小南“”
下一瞬,阮小南哭得更大声了。
程岩哭笑不得,“小南,山长心胸宽广,哪儿会因这点儿小事对你印象不佳何况你也没答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