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席卷了全身。
他不是不想说。
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他现在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顾戚很久才出来,路言已经上了床。
台灯仍旧开着,像是给顾戚专门留的。
顾戚走过去,桌上的卷子已经被收了起来,桌面很干净。
“关灯了,还要下来吗”顾戚轻声问。
顾戚没回去的意思,路言也没说让他回去。
“腰上有伤,晚上下来的时候,注意点。”这次,路小同学连后脑勺都没留,遮得严严实实。
顾戚关了灯,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忍不住又嘱咐了一声“疼的话,这两天睡下铺。”
“顾戚,你高中为什么会突然回国。”不知过了多久,路言忽地开了口。
声音很轻,像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呓语。
可顾戚知道他醒着。
“不算突然,总要回来的。”顾戚听着上铺传来轻微动静,猜着应该是翻了个身,心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不知道会不会压到腰上的伤。
“家里长辈年纪大了,念了很久,”顾戚慢声道,“一直有这个打算,工作重心也在慢慢转移到国内。”
路言“工作重心”
顾戚“嗯,公司。”
路言这才想起来,顾戚家背景挺深,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路言睁开眼睛。
窗外的光透过帘子,印在天花板上,一道一道,没什么规律。
路言漫无目的数了数“那你初中呢”
顾戚想起林南跟他说过,路言过了大半个学期才去报道的事,又听到“初中”两个字,隐约有种预感。
以这人的成绩,不可能只是上个十四中。
无数种猜想划过,可顾戚声音却丝毫未显,又轻又淡“跟现在没什么区别,上课,刷题,考试。”
顾戚顿了下,状似无意开了口“你呢。”
路言默了一会儿,轻笑“上课,刷题,考试。”
原来都一样。
顾戚轻声反问“高一的时候,过了一段时间,才去十四中报道”
路言“林南说的”
“嗯,”顾戚也没遮掩,“也是因为考试”
“算是吧,”路言道“病了一段时间。”
顾戚呼吸都顿了一下,慢慢坐起身来。
尽管已经费了点力气压住动作,可床板不稳,还是被带出了一点吱呀声。
“不是什么大病,”听着那声音,路言忽然笑了一下,转了个身,面对着墙壁,“只是家里不放心,在家多待了一段时间。”
顾戚声音有点哑“什么病”
走廊起了一阵风,打在门上,有点吵。
顾戚就这样,听到了一句“害怕考场,算病吗”
其实连路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怕的是考试,还是别的什么。
他现在想起提前招考试那天,除了广播里机械的女声、几乎空白的卷子,以及那句“等考完试,他们就回来了”之外,其实没剩下多少了。
隐约还记得,下了雨。
每年到了这种大型考试的时候,奇奇怪怪的习俗就特别多。
那天徐娴和路明起了个大早,送他进了考场之后,就开车往山上去了。
临考前几天,家长都商量着要一起去求个签。
徐娴和路明那时候没空,想着今天给补上。
状元山,顾名思义,名字取得好,香火就没断过。
路言知道,徐娴和路明是觉得抱歉。
要上初中那段时间,公司刚好出了事,徐娴和路明忙得焦头烂额,又不想让他跟着担心,于是把他安排进了一个寄宿制学校。
半个月才回一次家,学校又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压力很大。
考试本就要一天,为了方便管理,中饭也安排在考点食堂,徐娴和路明想着正好,状元山那地方也不远,来回一个上午的时间也够了。
谁知道,会发生意外。
路言知道山上出了事故,徐娴和路明失联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最后一门了。
学校怕他们自己保管不好证件,所以每场考试结束之后,就交由带队老师保管。
路言就这样,在休息室门口,听到了老师的对话。
“人还没找到吗”
“没呢,都在找,本来是要压消息的,后来爆出失联的人里面有路言他爸妈,才压不住了。”
“刚路言舅舅给我打了电话,让我们都先别说,等会儿考试结束,他会来接他的。”
“哎,这都叫什么事啊。”
等老师他们发现路言,已经晚了。
所有人彻底慌了神。
雨越下越大。
“言言,没事,你别多想。”
“就一点小事故,很快就找到了。”
老师们也没遇到过这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