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生病这段时间,苏芸避之不及,一次也未曾来过正房,生怕染上了风寒受罪。
这会儿事关自己倒是不怕染病了。
一大清早匆匆到了正房,生生把周氏给哭醒了。
苏柔打帘踏进外厅,周氏的大丫头碧玉就迎上来了,低声在她耳边道:“大姑娘跟夫人哭诉,说姑娘吩咐书房的侍卫不许她与老爷说话,还道姑娘下令让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侮辱她……”
苏柔昨日听了下人禀报,才知道赵煦的勋卫把苏芸给摔了,没想到苏芸把这件事算到了她的头上。
内室与外间虽然一扇折门,但里头却不算暖和。
苏柔扫了眼打开的轩窗,不用想就知道是周氏怕药味熏到苏芸,所以生着病还把几处窗户打开通风。
“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周氏素面朝天,头上只是用一根翠玉挽了发髻,见女儿过来,边安抚苏芸,边朝她问道。
苏芸说了那么多,是想周氏开口就质问苏柔,可苏柔来了,她却只是柔声询问,苏柔欺负她,跟苏家出什么事有什么关系,周氏就是看着大方为她好,实际上只护着亲女儿。
越想,苏芸越觉得自己无依无靠,哭的更大声,扯着嗓子干嚎:“若不是昨日二妹妹说我无父无母,我什么都不要,不能出院门一步,我都不知道二妹妹那么嫌我碍眼,我命苦,娘亲早逝,爹爹又因为救了叔母跟二妹妹去了,我不过一个弱女子,二妹妹也容不了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苏芸泣不成声,挣扎着想去撞柱子。
她是什么性子,苏柔还能不知道,哪会真的撞上去,但周氏吃她这一套,连忙拦住,眼眶都红了。
“是叔母的错,害了你……”
当然是她害了,不止她还有苏柔。
两个害人精过着好日子,而她却活得水深火热。
苏芸泪眼婆娑:“叔母拦我做什么,我反正在苏家也碍二妹妹的眼,不如死了干脆,跟我爹娘一家在底下团圆。”
“柔儿给你姐姐道歉!”
周氏苍白着脸,太过心急,又咳了起来。
苏柔就知道会这样,每次苏芸一哭,把去世的大伯抬出来,周氏就会无条件退让。
她明白周氏心怀愧疚,所以对苏芸无底线。
扫到苏芸在周氏怀里边哭,脸上还挂着泪也不忘得意洋洋的瞅她,平时就算了,现在苏家一团乱,苏柔只当没听到周氏的话。
“大姐去书房时我根本不在,更别说交代书房的下人,大姐被爹下令带回院子,我也是后来才知晓。”
苏柔声音柔软,像是极力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委屈,“外院跟内院划分清晰,书房是爹办公的重地,拦着大姐的侍卫,我听说并不是府中人,如果是爹的属下,恐怕只听爹的吩咐。”
“那你说我那些话又怎么说!”
看苏柔一两句就要把关系撇清,苏芸怒目而视。
“我说了什么”
反正不认就是了,苏柔拿了帕子弯腰靠近苏芸,想为她拭泪,苏芸愤愤躲过,苏柔脸上的温婉一顿,涌上丝丝难受,但手依然伸着固执的想擦掉苏芸的泪。
“大姐……”
苏芸被她烦着,打开了她的手。
“啪”的一声,苏柔捂着手哎呀叫了声。
遇到赵煦之后,苏柔学会不要随意在路上救人,还有装委屈。
不过几个动作,屋里的气氛又换了换,苏芸想哭也哭不下去了,周氏忧心的看着自己女儿:“疼不疼……”
苏芸瞪向周氏。
周氏改口:“芸儿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心急。”
苏柔不辩解,一双沁水的眸子定定看着母亲。
周氏怎么可能不懂女儿的委屈,一时间眼眶又红了,但又不能斥责苏芸,急的捂着唇轻咳。
苏柔觉得周氏的感情要是换成电视剧男主角,苏芸就是她心怀愧疚曾经的白月光,她就是现在的真爱。
因为已经把真爱当做了自己人,觉得真爱懂事,态度上就一直想补偿白月光。
这种情节走下去,两边都落不到好,一个都留不住。
不过苏柔始终没苏芸任性的本事,舍不得看周氏病中忧虑,退了步道:“大姐应该是误会了什么,等到爹爹有空问爹爹就是。”
“你真没跟二叔说什么”
苏柔摇头:“大姐不信,我可以发誓。”
都把人逼到发誓了,屋里的人看苏芸的目光都有些异样,周氏也愧疚的很。
苏芸虽然脑子拎不清,但不是傻的,见苏柔三言两语,情势就越来越往她身上倾斜,心里气的不轻。
以前她觉得苏柔性子软,昨天她骂过她之后,她就彻底明白她的秉性。
矫揉造作,偏偏只有她一人看清了她。
“夫人,二位姑娘,表少爷拜见。”
大约是怕了苏芸的胡搅蛮缠,在外头守门的小丫头刚传话,碧玉便大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