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破晓之时, 听筒里沉默了片刻, 终于,传来了那个神经病的声音。
“你”秦渡低声道“小师妹”
居然找上门来了。
许星洲立时就觉得眼眶发烫,强撑着冷笑一声“谁是你小师妹啊”
秦渡说“你。你别挂电话。”
许星洲于是慢吞吞地收回了自己准备挂电话的手指
“小师妹”秦渡沙哑道“师兄道歉好不好昨天不该手贱给你付账,不该凶你,别生气了师兄昨天晚上太混帐了。”
许星洲一听,眼眶立时红了。
人受委屈时,最怕那个人来道歉。
他不道歉的话,许星洲还能一口气撑着不落下泪来, 装作自己是个铁人。可他如果一旦道了歉,那受了委屈的人的眼泪,便打死都止不住了。
秦渡艰难地补充“师兄从来没想过打你。”
许星洲只觉得太难受了, 也不说话,就咬着嘴唇落泪。她的泪珠跟断了线的串珠一般, 扑簌簌地往下掉, 沿着面颊滴滴往下淌。
“师兄没想过真的打你, 你很乖。”秦渡难堪地说“只是说着玩玩每次都是。吓到你了,你不舒服了, 可以揍我,打哪都行,师兄”
他艰难道“师兄绝不反抗。”
许星洲使劲憋着泪水,憋着不哭, 但是鼻涕都被憋了出来。
秦渡说“我找了你一晚上”
“吓死我了,以为你真的生气了”秦渡低声下气地道“以后不舒服就和师兄说, 我不懂你们女孩子,老是开玩笑没个数”
许星洲仍然不说话,无声地在电话这头哭得稀里哗啦。
“小师妹”他哑着嗓子说“师兄早上四点打电话,吵你睡觉了是不是今天晚点师兄去找你,到时候见了师兄想打就打,昨天晚上你手机关机,我没来得及说,怎么打都行。”
许星洲“”
许星洲终于说了第一句模糊不清的话“我不见。”
“我不见你。”许星洲生怕他听不清似的,带着鼻音和哭腔重复道“我不。”
女孩子哭得鼻子都酸了,说话都抽抽噎噎的,简直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我放在你那里的东西都送你了,”许星洲抽噎着说“伞,小书,我都不要了。你丢掉也好怎么也好,反正学生会我也不会再去了。”
秦渡急了“许星洲我昨天晚上”
“你昨天晚上怎么了我也不管了。我就是幼稚鬼,我也斤斤计较。”许星洲哭得发抖道“对不起那天晚上抢了你的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许星洲啪叽挂了电话,趴在栏杆上呜呜哭了起来
秦渡一颗心,在听到她结巴着道歉的那一瞬间,碎了个彻头彻尾。
那一瞬间,秦渡意识到了一件事。
什么面子里子,什么下马威不下马威,他秦渡在这个正在掉眼泪的女孩面前,从来都没有过半分胜算。
那就是他的劫数
秦渡那天一夜没睡,一整晚都在偏执地找人,陈博涛试图劝过他,让他别大晚上扰人清梦。秦渡只说我没法让这种矛盾过夜,然后坚持做一个把睡的没睡的人全部吵醒的老狗比。
无论是哪个大学,数科院和新院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简直是这辈子都难以产生交集的代表。秦渡饶是人脉网广,在学校里认识的人也是理工男居多,找人极为吃力,更何况还是以宿舍为单位找人。
陈博涛和他并非同校,因而一点忙也帮不上可他人生难得看这种大戏,索性陪他熬了过来。
“这次反应太大。”陈博涛冷静道“不是因为你昨晚对她兴师问罪。那个小姑娘能忍你这么久,平时还笑眯眯的不记仇,脾气佛着呢,另有原因。”
秦渡绝望地抓了抓头发,道“操。”
“怎么办”秦渡沙哑道“我玩脱了,我抱着花去宿舍楼下找她”
陈博涛说“我不知道啊,我就想知道你真的问她要了一百五十八块钱的账”
秦渡“”
陈博涛乐道“老秦你真的这么小气,你真的问人家小姑娘要了”
半天,秦渡憋闷地点了点头。
秦渡说“我我怎么办回去把自己的腿打折”
陈博涛理智分析“没用,她记的不是你这个仇。”
“之前见面还笑眯眯的和我打招呼,还皮皮的,”秦渡捂住额头,痛苦道“现在突然就这样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陈博涛简直忍不住自己的幸灾乐祸“是不是跟八点档电视剧一样有人告状了说你乱搞男女关系”
秦渡道“搞个屁。她哭着和我讲,她就是幼稚鬼,她也斤斤计较,然后把电话一挂,怎么打都不接了。”
陈博涛说“妈的。”
秦渡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陈博涛。
“还是哭着说的”陈博涛摸着下巴问“这也太他妈可爱了吧,老秦你栽得不冤。”
秦渡一句话也不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