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谢恩,却又被九皇子摁坐回去,让他不必拘礼。
一餐饭吃得宾主尽欢,临到宫中快要下钥,九皇子才起身告辞,走到门边时柔声叮嘱,“明日辰时,我派人来接你入宫。”
“啊入宫作何”有姝大感不解。
“你不是答应跟我走吗自然要当我的伴读。”九皇子洒然而笑,眉眼飞扬。
醉醺醺的赵知州立刻被吓醒,急道,“殿下已经有两名伴读,怎还要再添一个不瞒殿下,微臣这儿子实在不成器,从小到大只晓得玩闹,读书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两月。微臣把他惯坏了,脾气骄矜得很,恐入不得殿下法眼。”
“怎会入不得”九皇子明白赵知州在担心什么,似宣誓一般慎重开口,“赵大人请放心,本王定然好好待有姝,断不会让他受一丝委屈。”话落也不等人反应,拉着少年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马车驶出去老远,有姝才探出头喊道,“爹,我去送送九殿下,很快就回来。”
赵知州僵立许久方抹把脸,露出古怪而又担忧的表情。之前殿下那番话,怎会越回味越不对劲儿呢像女婿在应付老丈人一般。自己果然酒喝多了。
有姝将主子送到宫门口,见还有几刻钟才落锁,便拽着他衣角说了会儿话,脸上透出连自己也不知道的依恋之情。九皇子十分享受,将他困在怀中,微笑凝望,待他告别时才道,“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不如我送送你。”
有姝眼睛一亮,便要点头,却被忍无可忍的薛望京打断,“殿下,陛下已经派人来催了,您还是进去吧。有姝送您回来,您又送他回去,末了他不放心,又送您回来,你是不是也要送他回去您们送来送去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干脆今晚直接睡在来回的马车上得了。咱们夏启可不像大明,是有宵禁的。”
别说,就两人今天在胡同里死绕的劲头,还真有可能干出那等傻事。
有姝被说得耳热,九皇子亦没好气地瞪伴读一眼,终是一步三回头地入了宫门,且一再交代明日辰时定要相见。直到宫门完全合拢,再看不见那人身影,有姝才收起满脸红霞,面无表情地爬上马车。
受托送人回家的薛望京看看冷若冰霜的少年,直叹什么锅配什么盖,这两个竟都是变脸的高手,在殿下身边分明是个可爱羞赧的粉团子,到了自己跟前就是一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渣子,待遇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不过正因为如此,他对少年的好感反而直线上升。对旁人不假辞色,单对殿下掏心挖肺,且不论他是真情假意,只这种做法就能让殿下感觉到安全,从而保持平静愉悦的心态。殿下可不喜欢左右逢源、面面俱到的人精。
有姝回到家,就见角门处站了许多人,细细一看却是二叔与二婶,还有赵玉松,中间围了一个太监,正情绪激动地说些什么。那太监很不耐烦,几次想走都被二婶拉住,往袖子里塞银票。
有姝直觉会遇上麻烦,绕了个远路,从西面的角门入府,刚跨进垂花门,就见王氏正与四婶、五婶坐在葡萄架下谈笑,表情颇为神秘。不等他询问,王氏就颠颠儿迎上来低语,“儿子,你听说没有赵玉松因写了一篇非议宗圣帝的文章,被御史弹劾啦方才圣上已颁下旨意,剥夺了他未来五年的考试资格。再过两月他不是要参加会试吗这下没戏了”
四婶也跟着幸灾乐祸,“可不是嘛当初二嫂还信誓旦旦地说他能考中状元,结果呢”
“结果脸被打得啪啪作响”五婶放下瓜子,在自己脸上拍了几下。
都说三个女人能顶一群鸭子,这话果然没错,看见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三人,有姝太阳穴直抽。所幸王氏知道儿子不爱听这些,对功名也不在意,便挥挥手让他去洗漱,似想到什么又将他叫住,“对了,你爹找你,换了衣裳去他书房一趟。”
有姝乖乖答应,两刻钟后敲响房门,就见赵知州扶着额头唉声叹气。
“爹,你怎么了”他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角。
“都是爹害了你”赵知州越发苦恼,拉住儿子细细道来,“若不是爹让你去巴结九殿下,你也不会摊上这种倒霉事。”
“什么倒霉事”有姝不明所以。
“给九殿下当伴读啊还是爹害了你,总以为到了岁数你自个儿会长大,所以不肯与你说外面那些糟心事。你不知道吧,九殿下他有病。”赵知州指了指自己脑袋。
有姝心脏狂跳,急促询问,“殿下生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得了这病,他死不了,死的都是旁人。”赵知州叹了口气,“九殿下打从三岁起就常常梦到前世,所以晚上总睡不着。你想想,一个人从三岁到十七岁,连续十五年没睡一个囫囵觉,他得多痛苦他一痛苦脾气就格外暴躁,谁若是不小心惹了他,提剑就砍。你别以为爹是在吓唬你,他今儿也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倒十分正常,但平时可不是这样。有一年他削掉六皇子半边胳膊,六皇子母妃找上门来哭闹,又差点被他割断脖颈。还有一年夏天,他嫌蝉鸣声刺耳,吵得他睡不着,就让宫女太监全去捕蝉,结果有几只没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