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行打开房门, 外面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穿着灰色的粗布衣服,虽然头发散乱的遮住了大半面容, 但皮肤白皙,面容干净,也能看出了并未受过太多苦楚。此时他看着褚行, 正直愣愣的站着, 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是白天那个奇怪的扫雪人。”褚行看了少年一眼, 若有所思的开口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啊,是, 是见过”,少年点点头, 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褚行“你,你小叔呢, 我有事找他, 你能帮我见他一面么”
“找我小叔”褚行皱眉更深, 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道“有事”
“啊嗯”, 少年直愣愣的点了点头,“我有急事找他, 已经两天了,却一直没有遇到过他,他是不在学院么”
少年拘谨的问着褚行, 仿佛怕一不小心惹的褚行不快,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似的。
“不在。”褚行又沉默的打量了一下少年,然后道“你说我们见过,我有些记不清了, 在哪见的”
“在张家”少年抿着唇“你小叔考中案首的时候,我曾经和我父亲一起去给他道过贺,那时候,我就远远的见过你一面”
“哦,在张家。”褚行想了想,褚振元中了案首之后并没有办过宴席,只是简单的宴饮了几个朋友,其后能来张家拜访并且被接见的,都是或多或少真的有些交情的人家。
比如褚行启蒙的师傅岑夫子,张云飞几个师兄弟的家中长辈,还有一些张青松的老兄弟携自家子侄等。不论怎样,都是真有一些关系的。
这样想着,他倒对这少年有了几分印象,他既然那个时候来与褚振元见过,想来也真的有些交情。如此,褚行也没有急着拒绝,他想了想回道“你找我小叔什么事他已经去元凌好几日了。”
“啊”少年惊呼了一声,本来还有几分血色的脸庞突然变得煞白,然后再次愣在了原地。
褚行看着少年三番五次失魂落魄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烦,他并不是墨迹的性子,见到少年这样便不想在谈,他挥了挥手,正想继续回屋安排自己的计划时,却看见了少年眼底的青黑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褚行不忍,欲要退回的脚又收了回来,“你父亲是”
少年抬头,依旧是大半碎发遮脸“我,我父亲是长盛街的杜平,我叫杜襄。”
“姓杜”褚行搜肠刮肚的想了一会儿,倒是真的从记忆深处挖到了一个姓杜的老人。前段时间他也曾听褚振元提起过,说是家在长盛街,让褚行留意一下,只是他本以为不会再有交集也就没有多注意。
因为这杜姓老人与褚行的关系说亲近也亲近,说远也远。是褚行那已去世的父亲卖兽皮的师傅,当初褚振兴也是盘了他的店,才渐渐富裕起来的。
只是褚振兴与杜华升虽有师徒之名,但是却也只有一年多的交情,远远算不上感情深厚,但不可否认,确实受了老人不少照顾。
因此前段时间褚振元高中案首后,杜家人携礼来贺,褚振元还是亲自出门相迎,并给杜华升老人送了一些回礼。
当时他记得褚振元曾说过,杜华升一家在县城过的不错,但看着少年的模样,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褚行想了想开口道“你父亲是杜平,那你祖父可是杜华升”
“对”少年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些许希冀,他直直的看着褚行“你认得我祖父”
“倒也算认得。”听到答案,褚行眉头放缓,然后让开半步,对着少年道“外面天冷,进来说吧。”
屋内虽未烧炭,但也要比外面暖和很多,少年向屋内张望了一眼,见褚行率先进入屋内后才慌忙的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褚行微微侧头看着少年,就着桌上的温水给其倒了一杯茶,少年把茶杯捧在了手里,瑟缩着坐在了靠门的凳子上。
“我记得杜伯父是做粮油生意的,家里生意还算兴隆,你怎么会来这里”褚行说着,示意少年不要拘谨“而你先前说要找我小叔,又是什么事”
“我”杜襄紧皱着眉,双眼闪烁。他自是因为有事相求才会如此,可能是来自少年人的胆怯,即使是面对褚行,他心里也有着几分不安。
褚行见了也没着急去催,只是低头默默不语。
烛光闪动,寂静的屋内只有灯花爆裂的滋滋声,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少年才重新抬起头来,只是这次,他眼中的委屈更重,仿佛随时都会哭喊出来。
褚行看后轻叹一声,从袖口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递过去才再次开口说“你与我家还算有些渊源,虽然我小叔去了元凌,但只要力所能及,我自会尽力去帮你。”
褚行的声音虽然沉稳,但不论长相还是语气,都显得有几分稚气。
“求你救救我家”听完褚行的话,杜襄却安心了许多,紧绷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条宣泄口,他抬着头,两个眼睛红彤彤的泛着水光,“我父亲如今命在旦夕,还请您能救救他”
“求我救他”褚行疑惑道“伯父年前不还好好的,怎么就命在旦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