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不敢忘怀。
服侍格格第一日,她给我训话,在廊檐下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给她磕头,口称“嬷嬷。”
她冷冷地道“日后服侍着格格,你忠心,自然有你好处,若胆敢有不忠之处,嬷嬷我先饶不了你这院里事,我还是做得了主敢有二心,拉出二门去,不是打死就是配小厮”
我听着害怕极了,连连磕头,喊着“不敢”。
一院子丫头或明或暗看着我,隐隐约约都是好奇。
秋嬷嬷见我惊恐万分,方才满意,点点头,语气和缓些“但你若待主子忠心,伺候仔细,自然也有你好处。”
我就这样开始了自己在格格院里生活,格格还小,肉乎乎白嫩嫩一团,玉雪可爱,一双眸子清澈,像年画里娃娃。
我看着喜欢极了,却不能上前,只能远远地看着,做些粗使活计。
后来太太进宫请安愈发勤了,承乾宫中也时常有赏赐入府,或是给太太,或是给格格。
没过一二年,又来了一个面容明艳丫头,同样戏码再次在小院子里上演,不同30340是,这回我半身坐在炕沿儿上陪着格格玩九连环,而那诚惶诚恐,是另外一人。
我早一年前就有了名字,当时是陪着格格去正院给太太请安,服侍过早膳后,太太抱着格格在罗汉床上坐着,忽然看了我一眼,那会子正撤着早膳,太太一扬下巴,吩咐“那碟子松瓤奶香卷给七姐儿吧,她也侍候了敏仪些日子,我看她很好,聪明、谨慎,也知进退。”
秋嬷嬷在一旁推了我一下,示意我过去谢恩,自己对太太笑道“可不是,老奴也瞧着她好,比院里丫头都伶俐太太您看着顺眼,不如赐个名字给她”
太太眯眼想了半刻,终于道“姐儿屋里有了画眉、黄莺,这个就叫青庄吧。愿她庄重些,不是个妖娆轻浮人品。”
这话我先头并不明白,但深宅大院中许多事都是要事后细细回味,如从前训导叮嘱一般,我在被给了四爷之后,才明白这句话真正含义。
从此我成了格格房里正经二等丫头,每月五百份例,拿回家去和阿爹一样多
阿娘很是骄傲,又总是红着眼睛看着我。我难得回家一次,她就揽着我在炕上坐着,问我些内院里事情,然后慢慢叮嘱我要听嬷嬷话,要小心侍候格格。
后来那丫头来了,也是几个月后,同样情形,她被赐名鸳鸯,我们两个同住一室,成了一样人。
出了格格院子,过一道月亮门向东去,越过水阁,会有一条甬道,通过那条甬道,绕过后花园,入一处简简单单小院子,那里一度是我噩梦。
层出不穷女教习会教导我和黄莺许多乱七八糟事,我们每人学了一样乐器,每人学了一点舞蹈,然后开始学习做羹汤,手上若被滚水、火星子或油点子溅到了,女教习会很生气,罚我们每人顶着书和一碗水在廊下站着,一站就是一二个时辰。
然后伤口会被涂上药膏,我用着觉得比从前大姐姐百般炫耀大姐夫从外省带回好药膏还好用千倍百倍,最后恢复起来,半点伤口都不会留。
回到院子里,跟着姐妹们一起和老嬷嬷学刺绣,嬷嬷对我们两个会格外严格,晚上守着灯拆了缝、缝了拆,直到做出来鞋穿着轻软舒服、绣出来花看着活灵活现。
格格对我手上时不时出现伤口很是心疼,一开始甚至会泪眼汪汪地捧着我手,问我“青庄姐姐你去做什么了怎么受伤了我告诉嬷嬷,不让你去了好不好”
而我只能看着格格,含笑摇了摇头。
这样一次又一次,格格不再问我这样话题。直到有一年,宫里传出消息说皇贵妃封了后,又薨了。
太太把格格叫去说了半日话,格格回来时候眼圈儿发红,晚间我服侍她睡下,她拉着我手不让我退下,于是我如小时候一般,脱了衣裳穿着寝衣抱着一床被子上了格格炕。
我们两个很亲密地凑在一起,格格问我“青庄姐姐,你会一辈子陪着我,对不对”
我当时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听了格格这话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当然了。”
格格仿佛有些迟疑,又仿佛有些许欢喜,总归最后叹了一声,呢喃道“这样也好。”
于是一切顺理成章。
我陪着小格格入了宫,看着她成为了端庄守礼四福晋,见她被德妃为难,见她因李氏而郁郁寡欢,我心都提了起来,为她伤心,也为自己伤心。
终于有一日,入了夜,我在等下扎着鞋底子,秋嬷嬷敲响了我房门,态度很和蔼,说来找我说话。
我向炕上卷起被褥看了一眼鸳鸯今晚值夜。
我于是明白了些什么,笑着请她进来,给她倒了一碗茶。
秋嬷嬷好似惋惜地看着我,好半晌,方才笑着道“七姐儿,你好日子来了。”
我先时做懵懂状,复又好似明白些什么,羞红着脸侧过头去。
秋嬷嬷拉着我手,对我笑道“不必羞,能替福晋服侍爷,是你福分,是你全家福分。”
我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