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五五(1 / 2)

大年三十儿就这样过去了,初一日一早,四贝勒、敏仪并孩子们又要入宫朝贺,及至下午方才回来。

正院命仪堂中已是堆彩绣锦桌椅齐备,临窗炕上铺着大红猩猩毡,上设一层簇新银红锦缎坐褥,一对同色绣“五福捧寿”或“五福盈门”靠背引枕。

两边及坐褥中间各设一条洋漆小几,图样纹饰乃“相禄寿喜”,手艺精妙,大家之作。

地上另有两溜红木玫瑰圈椅,椅旁设桌几,摆了各样水果点心。

敏仪已换下了那一身沉甸甸朝服,身上家常穿着内外整身玉色旗装,外搭暗红葫芦百子暗纹灰鼠皮比肩褂,乌油油发挽了两把头,簪了两朵喜庆颜色绒花,另有一支喜鹊登梅金钗,看起来喜庆又温婉。

她与四贝勒在炕上落座,对众人含笑道“在宫里闹了这两日,这会子咱们才有时间热闹热闹。”

她四下打量两眼,转头问“李庶福晋、和玉、弘昀与弘时怎么还没来”又叮嘱小丫头,“去后头看一看,大格格和大阿哥还没梳洗完吗”

正说着,忽听外头人一叠声地传“大阿哥、大格格到了。”

众人忙回头去看,便见翼遥与弘晖联袂而来。

二人行至暖阁里,对众人请安,“弘晖、翼遥给阿玛、额娘请安,给阿娘请安,给诸位额娘请安。”

“快快起来。”敏仪见四贝勒神情和缓地点了头,便含笑对翼遥伸出手,“来,到额娘身边来坐。”

翼遥笑着在敏仪身边坐了,敏仪细细打量了翼遥,见她已换下上午那身大红撒花旗装,身上着狐毛勾边银红褙子,鲜亮柔软银红缎子上用银线绣着一丛竹子,压住了红色华丽。

对襟褙子鸡心领口不高,银线勾边,正好露出内里穿着淡黄立领旗装棉衬衣,束起领子上出着细细绒毛,簇拥翼遥白嫩纤长颈子,衬得肤如凝脂一般。足上踩着一双高底藏蓝旗鞋,行走之间露出足尖上镶嵌着圆润珍珠,很是华贵。

翼遥身边庄妈妈是个很妥帖人,她调、教出来汀兰、郁青也很是稳重能干,纵然梅子已经嫁人出府了,她们两个也把翼遥照顾妥妥帖帖,这些年,翼遥打扮总没出过错。

此时翼遥那一头乌油油长发被挽起京中满族少女颇为流行圆满髻,装饰着一朵时样宫花,耳边带着耳坠很是精巧别致,细细长长金丝下坠着水滴形剔透红翡,极为喜庆。

敏仪含笑为翼遥正了正胸前累丝嵌红宝金锁,回头对四贝勒含笑道“爷眼光果然好,这金锁很衬翼遥。”

四贝勒对着女儿,神情是难得柔和慈爱,点头道“遥儿今日打扮很是不俗。这银红遥儿穿着好看,库房里不是有一匹银红蜀锦吗趁着天儿还冷着,给遥儿赶一身衣裳。”

翼遥忙道“蜀锦难得,女儿正是长身体时候,若此时赶衣裳,也不过穿一季,秋冬又不能穿了。不如还是给额娘裁衣。”

敏仪却爱怜地摩挲着翼遥发,轻声笑道“蜀锦虽难得,却也不是顶顶稀罕东西。额娘早想给你做衣裳,却不好越过你阿玛去,怕被人骂偏心,如今你阿玛开口,额娘可没顾忌了。”

“额娘”翼遥倚着敏仪撒娇,又四下看了看道“李额娘与弟妹们咱们没到。”

宋知欢将手中旧窑红釉喜鹊登梅纹盖碗轻轻放下,道“听和玉说是二阿哥发热、三阿哥吐奶,昨儿晚上也没聚成。”

四贝勒一拧眉,沉下脸来,“怎么无人来报”

“大过年,李妹妹也不乐意报这个,怕让爷担心呢。”敏仪笑笑,命画眉“你去玉芍轩看看。”

画眉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不等画眉出了院门,那边玉姝带着子女们已姗姗到来了。

华姝面上脂粉厚重,怀里小心翼翼抱着弘时,神情中流露出几分疲惫来。

她一旁和玉面色也不太好,她奶娘周妈妈紧紧扶着她,神情中透着小心慎重,仿佛在对什么琉璃人儿一样扶着和玉。

另有弘昀奶妈妈抱着弘昀,四五岁孩子身量却比同龄人差了不知多少,瘦瘦小小,令人看了揪心。

“这是怎么了大过年。”四贝勒拧眉道。

华姝沉着脸欠身,面色很不好看,“是弘时一早吐奶吐得厉害,奶嬷嬷喂了两次,却一口没进去。弘昀也还烧着,和玉夜里没歇息好。”

“坐吧。”四贝勒看着只觉揪心,也没了心情再饮乐玩笑。

待给孩子们散了压岁钱,他便没心思再坐了,起身说去书房里,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敏仪微微拧了拧眉,轻叹一声,对华姝姝温声道“我悄悄儿命人请了林太医来,你放心。”

“是,多谢嫡福晋仁慈。”华姝长长舒了口气,终究低下了自己高傲头颅,弯下了那曾经永远用力挺着脊背。

众人也不过略坐了坐,便要散了。

敏仪爱怜地理了理翼遥鬓发,对她轻声道“去看看你阿玛去。”

那边侍女已经提着一个小巧掐丝食盒过来,递给了郁青。

翼遥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