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务随口骗他的,就算他是个看起来冷清实际上心如明镜的,那也不打紧,随口一句的话罢了,没什么损失。
她注意着杀手的面部表情,他眉目不动,重复了一句她之前的话“第一楼杀了很多人。”
他又道“杀手,拿钱杀人。”
所以,杀得人再多也不关他们的事,他们只是顾客手里的一把刀,或者一把剑,恩怨情仇,他们通通不管,只认金银。
云烟心底涌上无奈,她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第一楼会派司单来了,他固然不擅长与人交往,也不善言辞,但他认死理,有底线,底线就是第一楼。
为了第一楼,寸步不让。
这就够了。
云烟给自己斟了杯茶,垂下眼,抿了一口,可是苦了她,要是来的是个能言善辩的,云烟有把握自己能把对方给绕晕,可一个认死理的该怎么办,只怕她的皇帝师兄来了也没办法。
说得多了,人家嫌她烦,绕弯子,他听不懂。
唉。
云烟姑娘忧愁地想叹气。
洛城别院,司单刚刚踏入院门,一个影子就极快的冲了过来,司单横剑挡在身前。
贺睿良在离他咫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摸了摸鼻子,悻悻道“单兄弟啊,你怎么又拿剑来招呼我。”
司单冷冷一瞥。
贺睿良的自我调节能力显然极强,一转眼的功夫,他就又重新追了上来,挤眉弄眼道“怎么样天下第一美人美不美”
司单没有回答他的话,他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去的是往正院的路。
贺睿良万分想抓着他的衣袖让他回答,可他不敢,司单剑气越发凌厉,也越发无情,他还不想把手给弄没了,他一身本事,可都需要手来施展。
眼看着就要到主院了,贺睿良抓耳挠腮,哀求道“单兄弟,你就告诉我吧,天下第一美人长什么样啊我怕我哪天又手痒痒脚痒痒,跑去了飞雪阁。”
司单瞥了他一眼“你没见过”
贺睿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苦笑着摇头,蔫蔫的,“是啊,她出道那天,我见机不妙,提前跑了,后来去飞雪阁,只听到声音,没见着人。”
他飞扬的眉毛都耷拉下来。
人虽然没见到,好歹命保住了。
想到这点,贺睿良抬起的头又恢复了昂扬精神。
见状,司单微启的唇又重新闭上。
到了主院,贺睿良脚步扎根,再也不敢往前一步,司单瞥过去的眼睛似乎带着点笑意,极淡极浅,转瞬即逝,他走了进去。
书房内,安然正在等着他。
知道楼主在洛城安顿了下来,中堂主将最近积压的事务一股脑送了过来,既是真的需要她处理,又是在表达忠心。
安然没什么推拒的理由,何况她一向认为在其位谋其职,喜不喜欢是其次,责任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司单归来,她放下笔,将正在处理的一本文件合上,推远了些。
“如何”
司单低声述说着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都没有漏掉,干巴巴没有任何加工的话语,完美复原了现场。
安然点了点头,“很好。”
司单露出了些笑容,他道“不敢。”
“去休息吧,”安然轻声道,她一向对自己的下属很好,尤其是能干的下属。
司单迟疑道“敢问楼主,争流大人在哪里”
安然看了他一眼,答道“他在池塘那里。”
司单点了点头,又行了一礼,从屋内退下。
安然端起手边的一杯茶饮尽,茶有些凉了,但热茶是一种口味,凉茶又是另一种。
她在回忆云烟的话,分析她身后的势力的态度。
显然,朝廷是忌惮第一楼的。
从云烟那句“第一楼杀了很多人”中就能看出,第一楼确实杀了很多人,其中未尝没有朝廷的人,毕竟第一楼号称来者不拒。
就算没有,今日第一楼能为了利益与朝廷合作,击杀其余势力的成员,明日,若有人在第一楼下单悬赏朝廷、甚至是皇室成员的性命,想来第一楼也不会拒绝。
云烟应该是这样想的吧。
安然试着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不会拒绝,有钱赚,为什么要拒绝,何况第一楼本就是杀手组织。
那也难怪朝廷会忌惮第一楼了。
安然有些漫不经心地想。
荷花开得最美的时候,安然收到了一封请帖。
她的身份在洛城算是半公开了,毕竟她也没有刻意隐瞒,有资格知道的都能查到,没资格知道的她也不在意,这一封请帖能送到她手上,可见有几分不同寻常。
送来的人是司单,他沉稳冷静的脸上有几分微妙。
鎏金的请帖被翻开,安然目光一凝,便知晓了这份微妙的来源。
怀恩山庄宝藏现世,邀天下英豪,共决宝藏归属。
怀恩山庄,曾经的天下第一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