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也终于将眼睛重新睁开。他的眼白泛着密密麻麻的血丝,也看向了窗户的方向。
“跑了啊。”
身旁的教父没有回答,只骤然抿紧了嘴,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跑了啊”
子爵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扩大,他斜睨着身边人,声音甜极了,几乎能从中间一把拉扯出细腻的糖丝。
“如果被逮回来”
他的舌尖缓缓润了润嘴唇。
“他就会是我的了,大人知道吧”
教父仍旧没有回应,他站立在原处,神色阴沉。从子爵的角度看去,他站立在厚重的阴影里,整个人也像是木雕石塑的,没有半点活气。
子爵笑了起来,懒洋洋拨弄自己的头发。这一拨又拨弄出来些许粉末,他猛地打了个喷嚏,旋即一下跳越过窗,朝着浓密的冷杉树林走去。
那其实不能称之为走他的身形忽然被拉长了,仿佛有谁从上头拽着他的头,将他拉成细细的长条。他手上生出了锋利的爪子,发着凛锐的寒光,谁也不想被他这样挠上一下,不知能带下多少皮肉。
他的四肢落在了地上,逐渐化为了一只骇人的、没有瞳孔的野兽。那双全是眼白的眼睛只是朝着冷杉林的深处翻了翻,旋即便像是一阵风似的刮进了里面。
片刻后,教父也缓缓迈动了步伐。他戴上高高的黑色礼帽,拉开了房门。
从窗户处可以看到,他也同样进入了冷杉林。
房间里终于再次有了动静。细细索索的响声后,寇冬掀起了桌布的一角,静静听了听外面。
他没有再听到别的声音。
他从桌子下慢慢爬出来,站在了从外头看不见的墙角,旋即才拿出一把小刀,将繁复累赘的裙子一路割到大腿,尾裙拽掉。
白色的布料只剩下一大半,寇冬捏紧手中的一袋辣椒粉,心中庆幸。
上午到厨房的那一趟,不过是临时起意,在其它地方并未发现能有战斗力的道具。
直到他看见了厨房里的辣椒
寇冬发自肺腑道“防狼喷雾真的有用。”
这种东西撒一脸,就算是再凶残的nc都能打喷嚏打成小绵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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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经麻木到不想说骚了。
寇冬挺直身子,从窗帘后打量窗外。要想逃出古堡,他绕不过这片树林。
而如今,两位nc都在同一片林子里,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回过神,重新返回古堡。他没时间耽搁。
“那么,”他喃喃道,“我们现在要找一条路。”
从无数条死路之中,找出生路。
他着实没什么能够防身的东西,硬说只有从厨房里拿来的两把刀。菜刀太笨重,使不好;寇冬拿的是两把小刀。
厨房里乱七八糟的刀具很多,他甚至看到了剜骨刀与扒皮刀。这让寇冬想起那些白皮子,他动也没动,让那些刀仍然挂在那里。
最后,寇冬上了楼,将管家化成的灰烬都装进了小袋子。
他终于从侧门溜出了古堡。这几天来,他都没这样看过白日的天空,如今太阳还未落下,这世上的一切皆被照耀的明晃晃、亮堂堂,泛上来的只有夹杂着泥土味的青草香。
寇冬深吸了一口气,从自己身上嗅到了那股腐烂了的花香气。
太阳还悬挂在冷杉林的上方,没有丝毫向下坠落的痕迹。
得赶在日落之前。
寇冬这样想着,旋即加快了脚步。
他一头扎进了茂密的冷杉林里。
冷杉树长得极好,树冠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树丛里的光线昏暗极了,地上生着乱七八糟的藤蔓,寇冬时刻注意着脚下,才能不被这些东西绊倒。
他一面走,一面小心翼翼听着附近的声音。
没有声音。
四周是寂静的,静的让人隐约觉得头皮发麻。寇冬拂开尖锐的草叶,总觉得不对,待到瞥见那些茂盛的杂草时,才骤然醒悟
这样的树丛里,他竟连蚂蚁也没有见过一只。好像除了这些树,丛林中便再没有别的东西是活着的。
只剩他。
只有他。
寇冬深一脚浅一脚在树丛里走,只能靠着自己的方向感来勉强辨别方位。他甚至分辨不出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这无边无涯的树丛是能让人发疯的,没有尽头。
没有尽头
看来看去,永远是重复的树影,一模一样的风景。倘若不是来的时候靠刀做了记号,几乎要让人以为走的是同样的路。
寇冬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他扶着粗糙的树干,看了眼被草叶划出了伤口的腿。
也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异常的动静。
扑簌。
扑簌。
不轻不重的,漫不经心的。
“”
寇冬的头皮猛地炸开了。
是谁踩在落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