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翻过身,腰身便被人勾住,头顶旋即响起梁靖的声音,“醒了”
声音有点低哑,像是磁石打磨,让她无端生出种散漫的错觉仿佛岁月静好,世事安稳,外面的所有争杀算计都已远去,只剩夫妻两人在榻中拥被高卧,温暖亲近。自得知身世,想起旧事后,这种感觉暌违已久。
玉嬛仰着脸觑他,笑得慵懒,“该起身了。”
新妇嫁过来的头一日,需拜见公婆亲友,这事儿不能偷懒。
遂起身梳洗,匆匆用饭后,去拜见长辈。
好在她跟老侯爷和梁老夫人相处得不错,将备好的针线东西送上去,俱是老人家能用的贴心之物,两位老人也高兴,当着阖家上下的面,送了两件压箱底的好东西给她,是格外高看的意思。
相较之下,公婆那边倒是态度平淡。
梁元绍膝下三个儿子,长子娶的是书香门第的女儿,虽不算显赫,却格外温顺和气,帮着料理家务时,也都进退得宜。玉嬛虽容貌出众,家世不低,因先前沈柔华的事,夫妻俩心里稍有芥蒂,虽也送了东西,却不咸不淡。
到梁元辅夫妇,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玉嬛对此倒也不觉得怎样论公婆,当年韩太师落难的时候,梁元绍被梁元辅怂恿,也干过点落井下石的事情,这事儿梁靖也是心知肚明,她不至于记仇,但此刻也不想过分亲近。至于薛氏,那是个耳根子软的,对她的诸般偏见不过是由于沈柔华,且情绪都写在脸上,并不难应对。
至于梁元辅夫妇,先前灵州的事一出,他们正不痛快呢。且以梁靖的性情和主见,过两日便会带她回京,往后定不会困在魏州当差,她不用在侯府抬头低头地打照面,也不必过分在意。
玉嬛敬完茶,众人闲聊了会儿,梁元辅便起身,说外头还有事,先行一步。
临走时,又向梁靖道“晏平之前总不在魏州,如今既回来了,便跟我过来一趟,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他是侯爷的嫡长子,将来要承袭爵位的,且身居都督之职,实权在握,说这话时便有几分不容商议的味道。
梁靖自站起身来,“祖父想必还有话叮嘱,我待会先送他回夷简阁,再去找伯父。”
他向来性子倔,比几个兄弟都难管束,梁元辅瞧了弟弟一眼,想着那位也未必支使得动这儿子,只好道“那就早点来我书房。”因瞧出梁靖是拿父子之纲来压他,又摆出孝顺的姿态,向老侯爷告退。
父子俩自当年韩太师的事后便有了裂隙,这些年梁元辅沉浸在权位中,感情更是冷淡。
老侯爷只叫他自去忙碌,而后携了老夫人和小夫妻俩往夷简阁去。
到得那边,老夫人叮嘱了几句夫妻往后须和睦,让梁靖多让着玉嬛之类的话,便留下玉嬛用午饭。梁靖暂且无事,猜得梁元辅找他是为灵州的事,也没耽搁,径直去他书房。
果然,伯侄俩一见面,梁元辅也不虚客气,屏退了旁人,开门见山地问道“这回灵州的事,我听见后曾修书数封给你,劝你别蹚这浑水,怎么最后还是去了”他神情冷沉,金刀大马地坐在椅中,责备道“徐德明是永王殿下的人,咱们侯府的前途跟他息息相关,你怎能如此胡闹”
“这不是胡闹。”梁靖端然站在中间,不卑不亢,“我也是为府里着想。”
“胡说”梁元辅面色更沉,“永王殿下得了灵州,对咱们只有好处。你去京城大半年,也该看得分明,永王如今深得圣心,又有众人拥护,东宫迟早要让出来。你如今跑去东宫做什么趁早辞了,我另寻好差事给你。”
他在魏州久居人上,说话办事便添几分刚愎。
梁靖昂然站着,却缓缓摇了摇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