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姐儿将脸紧紧靠在他身上, 贪恋这一息温暖。
清亮的眸子有些迷离, 掺杂了她自己也看不清的愁绪。
适才与赵誉说的这番话, 几分真几分假她自己也不知。习惯了在他面前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只要只要蹙了眉染了泪他就会无所不应。所以彩衣在旁瞧着,告诉了苏皇后, 又告诉了林氏,他们才认定只要她肯, 苏煜炆犯了这样的大事赵誉为着她也会容忍。
所有人都能笃定地说赵誉是真心宠爱着她。只有她自己惶惶不敢信。他眸子里的温柔半分不掺假, 可她亦亲眼瞧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瞧旁人
太医很快就到了,饶是如此星夜。步上大殿玉阶,赵誉连礼都不许他行,挥手叫他近前,跪在帐外请福姐儿递出手腕。
灯下一截白得耀眼的细瘦腕子伸了出来,用水红色轻丝覆住, 太医宽大的手按了上去。
赵誉眸子霎时凝了冷光。偏过头没叫任何人发觉他一闪而过的情绪。
曼瑶跪在床畔, 仰头关切地瞧着太医的表情。
今晚当值的正是顾太医,见他眉头紧锁,反复确认了几遍脉象才站起身来。
福姐儿躺在帐子里,听见赵誉波澜不惊的声音“如何”
顾太医额上见汗,艰难地道“回皇上,谨嫔娘娘她”
这般犹豫的态度,绝不会是好消息。
福姐儿一把扯了帐帘, 伸出大半个身子, 声音里带了几分悲凉“太医, 我怎么了我没有孩子,是不是”
赵誉凝眉瞥她一眼,重新移目盯着顾太医,沉沉喝道“说”
顾太医咬了咬牙“娘娘,请问您这些日子,可有食用过大寒之物”
曼瑶下意识地回道“怎么可能”福姐儿日日和赵誉在一起,便是赵誉在前朝理事,也要赐了许多样菜叫摆在紫宸宫里给福姐儿吃。人人皆知如今这位谨嫔娘娘是御前最受宠的妃嫔,谁敢不要命,给她大寒之物食用坏了内宫谁敢担责
顾太医摇头道“从脉象看,娘娘确实用了极寒之物,敢问曼瑶姑娘,娘娘上回月信”
曼瑶道“娘娘从前一般都是月中,上月搬来紫宸宫后,还未曾来过,所以才有所疑心,以为以为”以为是坏了龙种。
赵誉眉目低沉,始终再不曾说话。
顾太医道“此物对宫内损伤极大,加之”偷觑赵誉的脸色,暗自替自己捏了把汗,方小声含糊道“加之房事过频娘娘的身子,只怕尚要调理数月,才能才能恢复信期。”
曼瑶脸色惨白,不敢置信,仰头看着赵誉,摇头道“皇上,娘娘人在紫宸宫,所食所用都是专人精心置备的,皇上的宫里头怎可能混进这伤身子的东西”
赵誉抿唇静默着,除曼瑶低低的哭声,屋中一丝旁的声息也无。
福姐儿垂头默了片刻,许久,方幽幽地道“皇上生气,是不是以为,是妾自己偷偷用的那寒物”
她是有案底的,前番大胆私用麝香,宁可得罪透了苏皇后堵死自己的前路也不肯与他生养。今番长久住在紫宸宫与他夜夜耳鬓厮磨,她怕有孕,所以不惜伤身
赵誉抬眼轻轻地眺她一眼,别过脸去,吩咐顾太医道“替谨嫔安排调养的方子。”顿了顿,又道“今晚的事,朕不希望还有旁人知道。”
顾太医恭敬伏跪在地“微臣遵旨。”
赵誉缓缓抬了抬手,顾太医退了出去。
赵誉回过头来,目光落在曼瑶身上“你也出去。”
曼瑶担心赵誉怪罪福姐儿,跪地仰头哀求道“皇上,奴婢性命担保,不是我们娘娘自己弄的药来。”
赵誉冷笑,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喝道“滚出去”
福姐儿始终不言语,曼瑶忧心地退下了,赵誉近前,伸手扯住她窄肩,俯身凑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福儿,你对朕还有什么不满意么”
福姐儿仰起头,倔强地不叫眼泪流下,张开最叫他迷恋的樱唇,声音冷瑟瑟地道“皇上适才还说,有没有都不紧要。”
“皇上还说,今后护着我,一直宠着我”她讽刺地笑了,一字一顿地道“言犹在耳,皇上,您食言了。”
您食言了。
几个字如钝器,狠狠敲在他心上。
赵誉定定的眸光忽地有一瞬动摇。
也许真的不是她
捏在她肩膀上的手,渐渐失了力道。
福姐儿这才落泪而下,捂住脸道“皇上不信我,不若放我去吧。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再不要皇上牵挂。”
赵誉攥了拳,直起身背过去挪开两步。
蓦地,他心里一沉。
紫宸宫处处是他的人,福姐儿再大胆,也不至在他的眼皮子下作小动作。
而除了紫宸宫,她也并不是哪儿都不曾去。
常常前来探望她的郑贵人,她经常前去的坤和宫,数次偶遇旁的妃嫔的花园小凉亭,人人都有动机出手,也有机会动手。
尤其是坤和宫福姐儿对苏皇后和那些苏家人最不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