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贤妃迟疑地顿了下, 见太后实在坚持,只得行了礼退下了。
郑玉屏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福姐儿,但她身份地位摆在这, 没资格多说什么, 随众人一块儿退了下去。
太后刚吃过药, 这会子没旁的事需人照料,窦嬷嬷扶着她在枕上躺好了,撂了帐帘子。太后并没吩咐福姐儿做什么,甚至没朝她瞧一眼。窦嬷嬷过来轻声道“谨嫔在旁坐会儿,瞧着太后娘娘醒了, 喊奴婢们进来就成。”
寻常侍疾, 不过就是在旁立个规矩,表表孝心,伺候人的事都有宫人做。福姐儿应了,寻个位置坐了。
她其实心里很清楚, 她在赵誉的紫宸宫里住了十几天了, 后宫怨声载道众说纷纭, 太后想必也早有耳闻。有些话,不能当着皇上讲, 敲打敲打她却是没问题的。
果然, 帐中已经闭了眼的太后隔帘发出低缓的说话声。
“谨嫔准备什么时候搬回自己宫里头”
福姐儿站起身来, 太后并未张开眼, 却是无力地朝她摆摆手“你坐吧。”
“本宫是皇上的亲娘, 有些事, 皇上年轻,不在乎,本宫得替他在乎。”
福姐儿抿了抿嘴唇,低身福了下去,“太后所虑,妾明白。”
太后哼了声道“既明白,缘何又长住不走”
福姐儿微笑道“太后娘娘,妾人微言轻,不敢左右皇上的决定”
话未说完,面前的帐帘被一把扯开,太后脸色难看至极,喝道“你的意思是,皇上强行命你住在那儿皇上非你不可,离不得你,是吗”
太后震怒,福姐儿只好跪了下去“太后娘娘,妾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私用麝香,逃避生养,另辟蹊径争宠献媚,引得皇上几番允你逾制,因你而声名受损,后宫频频因你生乱,你做出这幅无辜的模样给谁瞧本宫不是皇上,看不得你这模样”
福姐儿顺势叩首“妾不敢惹太后娘娘不快,妾这就告退”
说罢,便躬身退后。太后气得不轻,不过申斥几句,没叫她走她就自己告退了现在是仗着皇上宠爱,已经连她这个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太后心中一急,立时就咳嗽起来。
福姐儿堪堪走到外间,听见太后不适地猛咳,自己是奉懿旨留下来侍疾的,因着太后不待见,才自觉地退了出来,一时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窦嬷嬷反应迅速,直接越过福姐儿就冲去了里间,替太后顺着气儿,连声道“娘娘慢些,慢些”
挑眼看向立在外的福姐儿,恨声道“谨嫔,您行行好吧太后娘娘抱恙在身,您不该激怒娘娘”
福姐儿愕然“我”
窦嬷嬷道“谨嫔便是如何得皇上另眼相看,也不能越过太后娘娘去,您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话音未落,就听一把清越的嗓音从外传来。
“皇上驾到。”
赵誉摆手屏退了宫人,径自踏阶而上,走入进来,面无表情越过福姐儿走入内殿,躬身道“儿子来迟了。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已经止了咳嗽,越过他瞥一眼福姐儿,叹息着摇了摇头“本宫老了,难免有些小毛病,皇上不必挂念,前朝事忙,其实不必赶过来的。”
这话里意味深长,瞧似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怨,可瞧向福姐儿那一眼里,其实什么意思都表达明白了。
赵誉耽于美色,为了福姐儿不顾宫中规矩,更不顾她这个母后乐不乐意,明知她不喜欢苏皇后,当年执意也要迎娶。明知她不喜欢福姐儿,还一味的娇惯着回护着。
赵誉哪里还将她这个母后放在眼里呢就是赵誉不来探病,她又敢怨什么
赵誉面现愧色,上前坐在太后床畔,“母后,您凤体违和,儿子怎会不挂念”
移目见窦嬷嬷在旁默默不语,不由问道“嬷嬷适才在说谁母后跟前有奴婢不规矩了”
窦嬷嬷可不敢在赵誉眼前直斥他的妃嫔,忙垂头道“不是的,皇上,适才奴婢心焦太后病情,和下面的抱怨了几句,慈敬宫上下无不精心,并没不规矩的宫人。”
赵誉点了点头,一抬眼,对上立在那十分不自在的福姐儿,“你在这做什么”
福姐儿抿了抿嘴唇“妾妾来侍疾。”
赵誉笑了下“那你还不过来”
转头关切地看着太后道“适才儿子在外听见母后有几声咳,还难受得紧么太医已把脉案给朕瞧过,用的药都是温补的,比较妥当。婉柔旁的不行,之前服侍梓童一段时间,在照顾人上头是挺细心的。她性子温和良善,在母后这边侍疾,儿子也放心些。”
太后一肚子相劝的话堵在喉咙里,苦于无法当面与赵誉说。
她再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不过了,这么多年,他还不曾为哪个女人忤逆过自己,在南苑时他郑重将那丫头托付给自己,为的就是怕自己要为难于她。太后甚至觉得,适才他定然已在外头听见了窦嬷嬷的话,知道自己咳起来是被那丫头气的,可他假作不知,还特地赞那人温柔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