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别的公子出来做这件事,说成礼仪风度也没关系,可偏偏是扶苏公子出来做这件事。
这位从出生起,到现在,二十出头的年岁,换成旁人早就已经通房、丫鬟一大堆了,只有他一个孤家寡人,一轮清月,高高悬挂,仿佛注定要孤独终老一辈子。
没有情史,没有绯闻,不沾女色不对,现在有绯闻了。
众人下意识看向绯闻对象。
陆婉吟低着头站在那里,看不清表情。
梁含芸还攥着陆婉吟的腕子不放,脸上从一开始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到现在的愤怒,将一位暗恋少女的心态表现的淋漓尽致。
宴内静的出奇,男郎们那边也安静了下来,只有梁定安因为吃多了酒,所以正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策划了如此一场好戏。
自然,梁定安平日里酒量极好,怎么会一开始就醉倒的呢当然也是定远侯夫人的安排,生恐他在这场戏里闹场,就先给灌醉了。
扶苏见局面僵持,也不急,只淡淡往陆婉吟那边瞥一眼,然后又勾着唇补了一句,“夫人想必是忘了,这舞看多了,也不好,有损家声。”
简简单单一句话,不失礼数又将定远侯夫人欲为难陆婉吟的话也咽了回去。
定远侯夫人怎么会忘记前段日子的香榻案,就是因着他儿说了一句“听说尚书有位贵妾舞姿动人,想一睹风采”,就被下了大狱,险些丧命。
“本就是娱乐,不能跳就不要跳了。”定远侯夫人立刻转了话锋,用眼神暗示梁含芸赶紧放开陆婉吟,然后吩咐女使让舞姬们赶紧出来。
身着舞服的舞姬们鱼贯而入,翩然起舞。丝竹声声,曼妙无比。
众人的视线仿佛都被舞姬吸引,可心思却百转千回。
扶苏公子这轮明月,已入泥潭。
陆婉吟坐在宴案后,脚踝处疼得厉害,可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压制的情绪。
扶苏为她挺身而出,在那么多人面前维护了她。
这说明什么坐实了她与他之间不清不楚,暧昧不明的关系。
陆婉吟想到那个确实不清不楚的亲吻,心中又涌上羞愤。
陆婉吟凭借着脚伤,躲过了这次当众表演,也得以提前回到兴宁伯爵府。
她坐在榻上,看着自己被白布包裹住的脚踝。
“小姐。”
今日木樨宴,宝珠作为丫鬟候在外头,听到一些风声,想帮忙,却无奈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待宴到一半,看到自家小姐被一个婆子扶着出来,一瘸一拐的走,真是差点被吓出病来。
幸好,自家小姐只是崴了脚。
“没事。”陆婉吟回神,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归于平淡。
宝珠看着陆婉吟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姐,那定远侯夫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相比起宝珠,陆婉吟心中却万分平静。早该想到的,从扶苏跟她说出那句,定远侯府不好进的话开始,她就该想到的。
定远侯府虽是将门,但上头有一位太子妃在,怎么可能容忍她这般的家世
陆婉吟想着,下意识咬唇,唇瓣一疼,面色咻然一红。
宝珠见状,奇怪道“小姐,你很热吗”
“不热,很冷”
“哦。”面对陆婉吟莫名其妙的脾气,宝珠奇怪地歪头,“对了,小姐,听说今日二小姐差人来过一趟,不过因着你没在府中,所以那下人并没有多留就走了。”
“二姐”陆婉吟转头看她,“有说是什么事儿吗”
宝珠摇头,“没有。”
没有吗那为什么会突然差人过来难道是二姐出事了
陆婉吟立刻从榻上起身,刚刚蹦q出两步又转了回去。
二姐是镇国侯府家的妾,她一个伯爵庶女贸贸然前去,人家必不会让她进门。而且她脚伤未愈,这么出去实在是不雅。
“宝珠,你明日差人去打听一下。”
“是。”
“对了,小姐,明日是伯爵爷的生辰宴。”宝珠提醒陆婉吟。
陆婉吟点头,“我知道,生辰礼已经备好了。”
陆婉吟给兴宁伯的生辰礼是她自己做的一件斗篷,也不是她有什么天大的孝心,只是因为自己做的东西便宜。
陆婉吟想到定远侯府那堆被扶苏摔碎的金钗玉环,脑袋更疼了。
为什么他摔碎的东西要她来赔
她又不是他的谁
兴宁伯爵府虽连门面都维持不住,但伯爵爷素来是个没脸的,伸手问他家夫人周氏讨了银钱,便大兴举办了这场四十大寿。
兴宁伯爵府在京师内的名声素来不好,这次兴宁伯虽发了很多请帖出去,但来的大多是些没什么脸面的。
偶有脸面人家,人没来,送了份礼,也算是到了面子。
“小姐,你知道奴婢方才看到谁了吗”宝珠急匆匆奔进院子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