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里,你们谁有胆子与我一同去瞧瞧”
“羞死了,你真是想男人想疯了。”
“谁想男人呀,你可别胡说。像扶苏公子这样的人物,可是要命的。”
一句“要命的”,登时让众贵女面色微变。
良久后,有人接话,“其实也怪那女子痴心妄想,落了水,恰巧被扶苏公子所救,便要死要活的要嫁,扶苏公子不同意,她就悬梁自尽了。”
众女郎倒吸一口凉气,用团扇遮面。
静了一会儿,有人问,“那扶苏公子听到这消息时如何”
“能如何听说连那女子名姓都不知,还说,怎么就死了。”
陆婉吟听到这,暗蹙眉,立时给这位素未谋面却名动京师的扶苏公子贴上了一个标签薄情。
身为女子,在这个世道便注定了一生从摇篮到坟墓的悲剧。而这些正在调侃他人的女子不知一句话,曾是坐台看戏人,却不知自己已是戏中人。
可不管如何,她们比陆婉吟要高贵,因为出身。在这个世道,出身决定了你的命运,而嫁人,则是另一次投胎。
嫁的好,鸡犬升天;嫁不好,凤凰落地。陆婉吟出身不好,兴宁伯爵府又是这样的光景,她只能努力为自己争取一次重新投胎的机会。
春风徐徐,桃花漫地。
还不等陆婉吟感叹一下自个儿的悲凉,她的目光突然被前头那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
吴楠山
陆婉吟随吴楠山进一小路,见四下无人,便加快步子,从前头那方桃花林内穿过,被横出的桃枝刮了几下胳膊,落了满身桃花瓣,脏了一圈绣鞋,才终于是从假山石内绕出来,堵到了吴楠山前头。
陆婉吟使劲喘上好几口气,勉强稳住呼吸,然后捋好秀发,端庄站立。
桃花树下,美人素衣娇颜,衬着身后粉缎花的光色,仿若花中仙子。
吴楠山下意识唤道“表妹”话出口,面上立时涌出懊恼之色。
而那边,陆婉吟已款款而至。
“怎么会在此碰见表哥”陆婉吟一脸疑惑无辜,假用绣帕遮面。
这也是吴楠山想问的。
“我是受邀而来。”吴楠山拱手道。
“原是如此。”陆婉吟回万福礼,而后面色冷淡道“天色不早,我先去了,表哥慢留。”仿佛真的只是碰巧相遇,且陆婉吟并没有长谈的打算。
从前对自己知冷知暖的人,如今突然冷淡下来,吴楠山自然不适。他看陆婉吟竟就这般要离去,下意识又唤住她,“表妹”
陆婉吟顿住步子,偏头看他。
有风携花来,吹起女子青丝长发,陆婉吟抬手拨发,露出娇弱侧颜。
她妆面极淡,更衬双眸澄澈,如婴儿一般,再加上这张只看一眼就莫名让人产生怜惜的脸,吴楠山忍不住心动。
“表妹,我”
“春虽暖,但风寒,表哥当心身子。”陆婉吟截断他的话,温婉一笑,而后转身离开,留一缕暗香。
吴楠山呆立原处,看女子背影,腰骨纤细,盈盈一弱。男人眸色怔然,脸上泛出羞愧之色。
小娘子的温声软语,万般皆是为他。
他如此对待柔弱善良的表妹,表妹却还在为他着想真阳县主虽身份高贵,但哪里有表妹青梅竹马,知冷知热。
想到此处,吴楠山顿觉自己心思龌龊,面露羞惭。
陆婉吟并未走,她又从假山那边绕了回去,跟在吴楠山身后。
她太了解男人的性子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如此一冷一热,不仅能体现她的温柔体贴,还能让吴楠山忆起从前自己对他的情意。
果然,吴楠山一副失魂落魄之相走了一段路,一边摇头一边口中碎碎念,想是非常纠结难忍。一低头又瞧见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面色越发羞愧。
这荷包是陆婉吟所赠,上绣青翠秀竹,一针一线,满是柔情蜜意。
吴楠山攥着荷包,小心翼翼用指腹擦拭一遍,暗暗下定决心。
桃林前方有一假山石,吴楠山突然开始整理衣冠,抬脚步上一侧石阶凉亭。
凉亭立在假山石上,春水碧天,花木萧疏处。
陆婉吟贴在石阶下,立于隐蔽处,听到吴楠山上去跟凉亭里的男人说了话。
春风乍起,红花浅紫,两人在上,陆婉吟在下,她与两人间还隔一层娇花春木。
陆婉吟抬头,踮脚眯眼地看。缝隙深浅,看不清男人容貌,只听吴楠山拱手唤他,“扶苏公子。”
扶苏公子整个京师哪里还有第二个扶苏公子
陆婉吟不自觉心间一跳。
这个男人,是天上皎月,水中鸿鹄天鹅,她只有看的份,没有碰的份。不,她连看的份都没有。
传闻扶苏喜结交有才华之士,不论贫贱,以文会友。因着吴楠山确有几分才情,故他与扶苏初时乃点头之交。自吴楠山中进士,与扶苏之间的交际才更密些。
“近日吴兄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