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此事,说是为难,倒也不难。
但是对谁都是头一遭,哪有半点经验而谈呢
萧云谏撑着下颌想了许久,他甚至不知道这大婚的流程,是该如何行进的。
他焦头烂额的,忍不住掷了本握在手中的笔去。
可更叫他气恼的,却是凌祉那副并不十分在意的模样。
如今他在案前抓耳挠腮,凌祉却是得了时闲,竟在绘画。
凌祉笔墨丹青是为一绝。
从前在无上仙门中,便无人可与他匹敌。
如今他画着的,正是那日月下,萧云谏广袖执剑图。
虽是已过去了数月,可那场面依旧如同镌刻在他心底一般。
随笔一勾勒,便是萧云谏那令人沉醉的风姿。
不过寥寥几笔,就将萧云谏的神韵,全然越于纸上。
只是凌祉在无上仙门之时,答应了萧云谏为他多做几幅画作。
可如今却是多做了数不胜数的画作。
便是他二人的寝室,都挂满了未来得及装裱的纸张。
萧云谏每每进去,甚至都以为自己进了什么的祭台。
如今萧云谏瞧着凌祉仍是在不住下笔,终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他拾起方才丢掉的笔杆,微微眯眼,便掷了出去。
正中凌祉低下的眉间。
那毛病未曾染墨。
可上面却也是着了水的。
水滴落在画作之上,瞬间氤氲了一片夜色。
凌祉颇为无奈,只得轻声唤道“阿谏”
萧云谏冷哼一声“莫要唤我你平白只落个清闲,就要我日日操心着。此事不是你提出的吗怎得偏生你不上心呢”
他愈是说着,便愈发气恼,更是斜了凌祉一眼,又道“若是你当真不乐意,咱们也便不是不能取消。哪哪都还未曾布置妥帖,不办的话,也不算得什么大事。”
故意脱口而出的激将之词,却是掩盖不住萧云谏的几分委屈。
凌祉倏地明白自己做错了多大的事情。
他连忙走上前去,微微俯身,蹲在了萧云谏面前又道“是我的错处,阿谏可莫要生气,也千万莫要取消,可好”
萧云谏本就是骄纵地等着这一个台阶下。
凌祉既是真的予了,他便也不含糊,只道“此话可是你说的,你也需得使上力气来。”
他又抬眸瞧了一眼凌祉的画作。
画的倒是好看,远比之那时候搁在修竹阁里面的那副更似他的神韵。
但是,如今看多了,他便也没那般在意了。
他嘟嘟嘴,又道“先收起来吧。青鳞如今也是日日操心着装裱,而停云殿不过这般方寸大小,又哪里搁得下那般多。啧,不如送去长飙之墟一部分,正巧与云翳先前所画的昙花放在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画作要甚的照应。
不过是如今凌祉愈发得走火入魔,他也得寻个法子阻止一下。
可凌祉倒是听话。
萧云谏从前是没提过,他只当并无甚事。
可如今萧云谏说了,他亦是陡然意识到,自己竟是为了这些个画作,废寝忘食到了这幅田地。
他抬手便要毁去今日的画作。
却被萧云谏连忙制止“你要作甚”
凌祉叹息一番“玩物丧志,可是阿谏也不想瞧见的我的未来。倒不如先毁了去,省得徒添旁的烦恼。”
萧云谏忙不迭地抢在凌祉前头,护住了那副画,又道“这张我喜欢,是近日来,我最喜欢的一副,毁了可惜。”
凌祉叹了口气,便接过未干的画作,铺陈在了一旁。
目光却不再流连其上分毫。
刚巧着炎重羽在旁边侯了半晌,瞧了个全概。
见他二人不再纠缠着,这才轻咳出了声,揶揄道“那今日我便替神君装裱一番吧,也算不驳了凌祉的面子。此般可好啊,神君”
萧云谏睨他一眼,哼了一声,又问道“你来作甚的”
他也没着急与凌祉分开多远,便是刻意地在炎重羽面前显着。
青鳞如今愈发得忙碌了起来,日日只有晚上才会痛炎重羽见上一面。
可奈何实在疲累,也说不上几句话,更做不上什么想做的事情。
炎重羽已是抱怨了许多回,可萧云谏就是不为所动。
只说道“若你心疼你家孩子,便重新接手了,替他去做。”
可炎重羽心底还是想让青鳞日后有机会做大神官的。
只因着他知晓,青鳞心中对此是有期盼的。
炎重羽撇撇嘴,又对凌祉说道“你可瞧瞧,神君是多么过河拆桥的一个人。当年啊,可是我奋不顾身救下他的呢。若是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他甚至还对我恩将仇报。我可当真可怜,凌祉,你可要再小心些啊。”
萧云谏听罢,不禁摇头“好了好了,待婚宴过后,你便退居二线吧。我这停云殿,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