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祉的话语,如同一道冷刃一般割向那人。
他一张漂亮到了极致的面孔沉着,便也阴翳到了极致。
他眼底是赤红的,而额间若隐若现的魔纹浓烈而又幽黑。
他的手紧紧地捏在青玉案前,竟是将这被仙君注了保护屏障的桌子,都从一角皲裂开来。
随即,整个台面便在那记录官的面前断成了两截。
即使记录官已是有万年修为,可自打他羽化而登仙后,便疏于修炼。
更是每日插科打诨着,只知道这些个登记的事宜。
哪里还有凌祉的魄力。
更何况,常人在堕魔的那一刻,便会灵力与魔力交织着,爆发出可怖的能量。
这能量,更是由着灵力的强弱而定。
从前古籍上所记载,是有一位灵修已到了最终的突破口。
只待着天道降下几道天雷,度过之后便能得道成仙。
可奈何,便是此时他心爱的道侣被人残害。
他一念堕魔,力量竟是席卷了整个宗门。
若不是他还心存一丝对同门的善念与挂怀,最终便应是一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状了。
可那已是极致。
远古至今,便没有一位已是位列仙班之人,竟会在仙界之上妄念堕魔。
这是何等的可怖
而凌祉的灵力,又远在那古籍记载上的灵修之上。
若是当真在他面前堕魔,他都害怕自己的宫殿,要连同自己一起。
瞬间被夷为平地了。
就连记录官,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与惧怕。
他妄图捏碎一个传信的纸鹤,叫多数仙君前来阻止凌祉的动作。
可他还未曾碾碎,便被凌祉那双赤红的眼眸瞧见了。
如同疫病了一番,他连忙抽回了手指。
凌祉却是阴恻恻地瞧着他,忽而微微咧嘴,问道“你在做甚”
记录官被吓得一个寒颤,忙不迭地摆手说道“没什么,当真没什么”
凌祉便冷哼了一声,又说道“如今,可能劳烦您帮我细致查阅一番,可有我想寻的人,在这仙界之上吗”
记录官忙不迭地颔首。
他不过就是个文职罢了,而面前的凌祉却是提着息雨,剑尖划在地上。
便是打眼一瞧着,他就打不过的模样。
他害怕又是如何
记录官哆嗦了两下,站了起来。
他翻箱倒柜着。
虽是说着成仙难,可到底千万年积攒下来,也有许多许多。
记录官就一本一本地翻着,翻得手腕都疼了。
凌祉坐在一侧,也细致地查阅着这些记录。
整整三天三夜,记录官这个不要堕魔之人,都熬红了双眼。
可最后一册也过了手,还是未曾寻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记录官耷拉着一张脸,说道“如今你找也找了,看也看遍了,你可死心了”
凌祉却是微微一偏头“死心”
他本是压抑下去不少的魔纹,如今又在他的额间浮现。
甚至在听闻此两个字之时,愈发得显眼了起来。
他一挑眉,只又重复了一句“死心我不会死心的。”
冷笑过后,他站起了身子。
明明为了见萧云谏而刻意穿得一抹清白。
却是在他如今表情的衬托下,愈发得诡异了起来。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将他的袖口拂动。
他虽是未动,可却又叫记录官失了心神去。
记录官颇为无奈,只道“你到底还想作甚”
“你定然”凌祉的目光环顾了四周的每个角落,又道,“还有旁的地方,旁的记录没有寻到。阿谏他,一定是在此处的。”
记录官深吸了一口气,干脆地将面前的笔墨纸砚全都扫到了地上。
如同破罐破摔般的说道“没有了,再也没有了。你寻不到那个人,兴许他是在魔界、是在天界,是在除却仙界的任何地方。可却不可能是在仙界”
凌祉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问道“你是说天界”
记录官嗯了一声“不就是天界。只是天界你去不得,那是天生神骨之人,方能去得的地方。”
凌祉眼睛一眯。
微光从他背后的窗棱照入,将他的面容映衬得阴晴各一半。
骇人得紧。
他又是问道“那我,如何能去”
记录官被他气的,险些一口气缓不上来,只道“我同你说了,你去不得”
凌祉仍是不罢休,继续问道“我如何能去”
记录官被他弄得无奈至极,绞尽脑汁方才想出一计“若你是个魔族人兴许便好办许多。天魔虽是对立,可到底也有交往。若是随了一位魔帝上九重天上,你不便去了天界”
凌祉慢吞吞地抚摸着自己额间滚烫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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