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铮讶异地抬眼瞧着萧云谏,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问出来。
许久,方才说道“舅舅,你见到我母亲了,对吗她可还好”
萧云谏念及陆扶英的状态,虽是有些焦头烂额,可到底也是一国之君,总是养尊处优的。
便说道“她很好。”
“那便好。”顾铮咧嘴一笑,又问,“她可是念起我了可是说了些什么”
萧云谏一怔,面对顾铮这问题,他又该如何作答
是念起了。
可不过是为了她小儿子分辩罢了。
望着她这个抛弃许久的大儿子,对欲杀了自己的弟弟网开一面。
但瞧着顾铮灼灼的目光,他舔舔嘴唇,却仍是点了头。
见顾铮脸色舒展,方才抿唇一笑。
而后又搪塞过乳母,他方才能回房间歇上一歇。
只走之前,留了个眼神于凌祉,不知凌祉可否心领神会。
他回到房间,便仰面躺倒在床榻之上,望着那穹顶一般压迫着他的房梁。
让他心中郁结,怎般都解不开。
如同一快重石,压在他的胸口,怎般也推不开。
若有所思间,却是听见了凌祉的脚步声。
还未等凌祉敲响他的房门,他便言说道“进来吧。”
凌祉吱呀一声推开,他也翻身坐了起来。
却是见到凌祉手中端着食盘,里面放着几盘小菜,又搁了一壶酒。
萧云谏一挑眉“如今,你倒是不管我喝酒了”
凌祉取出纯银酒盏,替萧云谏倒好,便道“小酌怡情。”
萧云谏抿了一口,叹道“酒是好酒。”
凌祉静悄悄地陪着他,也并没有径直地问询他。
只待他何时想说了,方才开口。
萧云谏几杯酒下肚,暖洋洋的。
这才说道“扶英啊,变了很多,她都不像她了。从前那会儿,她因为这个梦境无限扩大的欲望而有了一颗五毒心,我还能替她辩驳几句。可如今,她的那颗心,都生偏了几寸”
如今,该怎么办
他长长地叹息。
凌祉知他说的是顾铮与陆晏。
萧云谏见他一言不发,便又道“是我的过错,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当年,我让梦神在这梦境中扩大了他们的欲望亦或者说,我根本不提议此事便不会如此。”
他接连叹息许多次,竟有是将事情全然扣在了自己的头上。
皆是叫凌祉心中难过,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阿谏,这不是你的错处。”
自从河溪城一役之后,萧云谏便默许了这个称谓。
听到便当没听到,可允许了凌祉这般唤他,也并不再反驳。
萧云谏望着天边的那一轮缺了一牙儿的月亮,仍是如同他们刚进来的时候,那么明亮。
他又道“凌祉,我想回去了。也许回去了,一切都能重归原点了。扶英也是从前的扶英,我亦是从前的我。”
可谁人都知,这话不过说说而已。
发生了,便是发生了,又如何能改变。
就像是他自己在坪洲府时候,所受过的全部伤害。
只此刻,他好似也没那般恨凌祉了。
终归这个人,这次用命护着的真真切切是自己。
在都城的日子过得很快。
没了那般的提心吊胆,有着顾家的相护与陆扶英的阻止,陆晏也并不敢多做什么动作。
只是顾铮近日来,却是同顾傲霜走得近了些。
萧云谏没有多问,顾铮也只随意解释道“父子天性,总是要接触一番的。舅舅别醋,铮儿仍是同你最为要好。”
只熟人能真信
只萧云谏如今也没了更多所求与念想。
他知是不大对劲儿,但也放纵自由了。
倒真的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在。
凌祉见他如此,也没劝阻。
总归是,他从来都是萧云谏想做什么,便让他做罢了。
到了秋收时节,因着今年雨水不调,故而姜国的小部分闹了些许饥荒。
陆扶英无奈,只得在中秋前夕,搭了高台,为国祈福。
乱子便是出在那祈福典礼上的。
陆晏不知怎得,竟在陆扶英毫无防备之际,召集了自己豢养的亲兵将自己的亲生母亲圈禁了起来,疯了一般地逼她让位于自己。
萧云谏听到这消息,就算心中已是对梦中的陆扶英不愿再见,仍是有些急火攻心。
那终归躯壳下之人,是他亲近的妹妹
他问过凌祉“我是不是心也生偏了几寸”
凌祉答道“不过人之常情罢了。”
萧云谏忙不迭地冲进了凌祉的房间,有些慌乱地问道“这该如何是好”
凌祉将他安抚似的按在塌上,缓缓说道“阿谏,你这是关心则乱。如今之际,只得思索何人才能救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