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稀、蝉鸟未啼。这水榭上又是和风徐徐的,睡得正好安稳香甜,多谢采夕姑娘了。”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又是趁机多瞧了一眼采夕
采夕面色憔悴,眼下卧着深深的黑印。
端的就是一副一夜未眠的模样。
采夕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劳烦二位了,女皇备了宴席,正在青鸾殿候着您二人。”
凌祉一拱手道“怎得要陛下等待,我们快些去吧。”
他们上了乌蓬小船,正午的阳光刚好,直直地洒在所有人的身上。
可不过一瞬,便见乌云遮了眼。
还未驶离这水榭,就已阴霾密布,天色低沉得好似就要坠下来一般。
萧云谏依着船篷,倒不在意外面何般。
只是瞧见一个激雷轰隆劈下来之时,采夕被吓得浑身一缩,脸色似也有些变色。
她将自己往回挪了挪,眼眸低垂着。
萧云谏摸了摸下巴,随意地道“风雨欲来啊。”
凌祉听他言语,目光也自阴沉的天边挪到他的脸上。
他这般意气风发,才是从前没经历过一切时候的模样。
是烙印在自己心底的姿态。
凌祉深吸了几口气。
那般从骄傲到卑微,再到不念着自己、不在乎自己,不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罢了。
他紧紧抠住船檐,指甲在上面刻下了深刻的印记。
也同样刻在了他的胸腔、脑海之中。
采夕听了萧云谏言语,却是战栗。
她有些犹豫地抬头看向萧云谏,又问道“萧大人,此话何意”
“倒也没什么旁的意思。”萧云谏笑着摆摆手,“不过这夏日雨水多些,随风而至,也是常有的。”
采夕适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船停在了岸边,自有宫人搀扶他们上了岸。
雨水滴答滚落,砸在众人的身上。
一旁的宫人便举起早备好的芭蕉伞,承载了几人的头上。
行至青鸾殿时,雨已滂沱。
虽是有人撑伞,可到底斜风细雨的,将他二人的衣袖也洇染晕开。
凌祉立于萧云谏的身后,目光紧锁着他的背影。
如今,他们也算得上
风雨同舟了吗
萧云谏啧了一声,心中却道,如今他们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又被裹挟进了同一场风雨动荡之中,湿衣半截,又如何脱身
虽是女皇相邀的宴席,他们也是分桌而坐的。
独独那摄政王穆恕戎,却是挨着女皇陆扶英,坐于她的下手尊位处。
二人皆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入了席。
乳母领着顾铮这才姗姗来迟。
顾铮一见萧云谏,便亲昵地歪了过去,嘴里喊着“萧萧”二字。
陆扶英一笑“如今我这儿子,倒是比之我,更为亲你了。”
穆恕戎举了酒杯,道“既是您想要为小皇子寻一位师父,便就不应该吃这一口醋。”
陆扶英也回应了一句。
席上宫人皆是战战兢兢。
萧云谏不过是真的饿了,便没在意旁的那些,多吃了几口。
其中,也便有凌祉一直为他夹菜的缘故。
末了,陆扶英又道“昨夜高兴,我便许了我这贴身女官与皇商顾傲霜的婚事,也算是这些日来宫里唯一的喜事,也算是为铮儿冲喜积福了。”
一直坐在末尾,一眼不发的顾傲霜恍惚撞倒了酒壶。
酒味扑了他一身,却见他眼底赤红,歪扭着身子就要起来。
采涟忙不迭地扶住他,却也按住了他。
他抹抹嘴巴,却是挥开了采涟的手,跪地道“草民多谢陛下隆恩。”
好容易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陆扶英揉揉酸胀的额角,却是唤住了凌祉与萧云谏。
她摆摆手,除却采夕外的旁人,皆是掩门退下。
凌祉将萧云谏的半个身子藏在自己之后,却是问道“陛下,可是还有旁的事”
陆扶英摇摇头道“你们也瞧见了吧。”
她说的是穆恕戎,亦是顾傲霜。
她又道“我年幼之时,便有人算我这一生红鸾星动,却偏生落不去正宫。总是偏门诡道地走一遭,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云谏不过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倒是有些不明就里,这到底要说些何事。
可不过一瞬,陆扶英的语调便急转直下,直截了当地说道“铮儿之事、顾傲霜之事,恐怕皆是他所为。如今我即便继位,也是处处受他掣肘。凌卿,你定要助我”
她似是字字垂泪,似有几分楚楚可怜。
凌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