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姜雍容回到云川城买下了一所宅子,只等过两天叶慎几人稍稍好转些,便可以接他们回来。
风长天先回天虎山安排人手准备募兵, 然后便赶来城中找姜雍容。
时近黄昏,街头各色酒楼饭庄正是上桌的时候,各处皆飘来饭菜香气, 城中炊烟袅袅, 在浅金色的晚霞中缓缓升上天空。
真是个好天,有难得的暖阳,风又不大。
一想到一会儿便又可以见到雍容, 他从头到脚都透着一种轻快。
只是一到宅门前, 他脸上的笑意就顿住了。
门太窄, 太旧,门上的清漆已经斑驳开裂,两只门环都生绣了。
“这宅子谁挑的”风长天问, 语气相当不悦。雍容是谁那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怎么能住在这样的宅子里头
虎子和阿郎在门口迎接,一看老大沉下脸, 心里便咯登一下,连忙道, “大嫂自己挑的。”
“胡扯,雍容怎么可能看得上这样的宅子”
“真的,大嫂说了,这里离城门不远,前有医馆, 后有府衙, 出了巷子就是南街, 样样都很方便。”
风长天勉为其难接受了这一点,可就算地段不错,也不能掩盖这宅子就是不行的事实。
及进了门,只见院子不过丁点儿大,他从这头走到那头,迈了二十来步就完了。
风长天脸色更难看了“既然雍容喜欢这里的地段,难道附近就没有好房子”
虎子喃喃道“还真没有,这家也是前两天刚搬的,地段好嘛,一腾出来马上有人买”
“蠢货,别人不搬,你们就不知道让别人搬”风长天喝道,“咱们天虎山的人,还弄不到一套合心意的房子”
阿郎和虎子苦着脸道“前头那家足足有三进,院子又大,我们原说给大嫂弄了来,大嫂不肯要嘛,我们也没法子”
风长天有点恼火。
一是恼这两个蠢货不会办事,二是恼姜雍容竟然这样委屈自己。
他步子迈得极大,把虎子和阿郎扔在身后,径自来后院找姜雍容。
房子虽小,却有两进,前一进是叶慎等人的屋子,后一进则是姜雍容的。
风长天进去只见两个下人在打扫,风长天问“你们主子呢”
两名下人皆是四十来岁的妇人,一个叫韩妈,一个叫李妈,在看到虎子和阿郎的时候就隐隐猜到这屋子和天虎山有关,姜雍容也直言不讳,只是开出了两人无法拒绝的高额月例。
此时两人一见这云川城知名大魔头,腿脚顿时发软,李妈一个手抖,鸡毛掸子都掉地上了,颤声道“在在在灶房”
风长天更恼火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她下厨”
韩妈和李妈情不自禁靠在一起,声音抖得厉害“姑姑姑姑娘她自己要去的”
风长天摔门便走。
他决定了,他要给雍容换一所宅子,换一批下人,立刻,马上
然后他一脚踏进灶房。
姜雍容身上穿着家常淡蓝色圆领外袍,领口和袖口皆露出一圈洁白细软的锋毛,身上系着一条粗布围裙,带子在腰间绕了两圈才系上,勾勒出了细细的腰身。
她头上系了一条帕子兜住头发,但因着忙碌,一缕发丝从帕子里漏出来,散落在颊边。她的脸颊是一种极浅极浅的淡粉色,像是婴儿最最柔嫩的那一种。
锅盖刚刚在她的手里被揭开,一大蓬热汽像云朵一样升腾起来,弥漫在屋子里,因为她的存在,简陋的灶房仿佛刹那间成了人间仙境。
姜雍容勺起一勺汤,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然后才看到站在门口的风长天。
她一笑“来的可真是时候,汤好了,你来尝尝看。”
风长天来得比她预料的要早一些,原以为可赶到他回来时开饭,现在看来不行了。
风长天却没过来,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感觉前所未有,它特别轻,又特别浓,充盈在胸口,满满当当的,满得简直快要溢出来。
他想起进城的时候看到的一道道炊烟,原来,那么多道炊烟中,有一道是属于雍容的。
雍容在做饭。
雍容在等他回家。
“风长天”姜雍容有点讶异。风长天很少有这种时候,他直直地看着她,整个人好像都呆了。
好在他没有呆上太久,灶房小,他腿长,几步便到了灶台边。
姜雍容正要拿碗盛出来给他,他却握住她的手,也握住了她手中的锅勺,就着她的手,低头喝完了她方才尝过的那勺汤。
他的手很烫,抬起头来,姜雍容发现他的眼神也有点烫。
姜雍容“”
喝个汤而已,这家伙好像又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她正想提醒他神功明天便恢复,他还有大事要去办,在这种事情上头须得节制。
然而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