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京城,再前行三百里,就听得到怨言了。再往前,田里看到的女人已经比男人多了,这不对。还有商贾,商贾多了未必就是好事,只有土里刨不出食了,人才会流散。赋税重了,加一点,或许能压得人更努力劳作,一旦加多了,反正也是交不上,就不会更动了。”
她又说查账的事儿,账面上做得非常漂亮“太漂亮了,一看就是假的。他们只要把数给平了,全不顾道理说不说得通”
这些也很熟呢
公孙佳越听越心惊,说“怎么跟我那回南下时见到的差不多了先帝亲考的亲民官,陛下也不曾松懈,竟还会这样”
凌峰道“都是为了工程,只要那一件做好,一俊遮百丑。好好的为民着想的官员,他工程做得慢,就要被替换下来。这不是一地,是处处。”
公孙佳道“快请赵相、霍相他们来”
人凑齐了,凌峰又说了一遍,赵司翰道“御史已有信回,消息晚一些,民变之事还不曾提及。不过百姓生计,确实,有些不妥。”
霍云蔚道“还好发现得及时,这样,咱们分头行事。陛下那里我去说。说得通了,你们就把这些脏官儿给办了,变乱也就平息了。说不通时,只怕就会有军情呈上,你们准备出兵。”
他所料不差,回来两个月了,章嶟没让他回政事堂,反而先给他加个侍中,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在朝里。亏得他居然忍下了这口气。所以由他来扫这个兴,章嶟就算生气了,也不过折一个侍中的衔儿,侍中的头衔现在也不大值钱了,不心疼。
凌峰道“恕下官直言,恐怕现在得准备剿平了。御史们,可能要到尘埃落定才能回来了。他们下去,人人都知道是要去查不法事的,必然会被提防得很紧,只有下官这样不被人看在眼里的,才能得机会逃回来。”
霍云蔚道“我现在就去见陛下你们,准备着”
饶是有经验、听凌峰说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公孙佳还是说“要慎重先不要惊动陛下,枢密院派人南下快马来回,用不了多少功夫到时候有实据也好说话。”枢密院管军事,听说有叛乱派人去查探是很合理的。
钟源道“好”又问凌峰敢不敢作证。凌峰道“敢的”
钟源当即行文去派人,朱罴道“听起来事儿不大,这回倒不用你们去了吧给年轻人点机会”
公孙佳与钟源都说好,公孙佳道“户部会准备好粮草。”钟源道“枢密院会调度兵马。”赵司翰道“沿途官员有不听号令者,吏部处置。”
几人将任务分派好,钟源连夜派出十数骑南下。京中十分煎熬地等了十天,便有军报传来是真的
霍云蔚当即要上表,被钟源拦了下来“事情已经过了枢密院,就不必叔父顶在前面了,我来”手续合法,流程正规,钟源把“民变”的消息告诉了章嶟。
此事由不得章嶟不信,他从来没想过怀疑枢密撒谎,听完之后却仍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的治下太平盛世居然又有民变了还是因为“官逼民反”是因为他“好大喜功”
章嶟是绝不肯认是他自己的问题的,先把苏铭给训了一顿“你办事为何有失计较工程干得也不快呀”积极效果没达到,消极效果一堆,你怎么搞的
延安郡王都觉得苏铭有点可怜了,要不是苏铭能干,早就反起来了好吗他说“陛下息怒,小股乱民什么时候都有的,太祖朝还有呢前朝哪年不出几个逆贼呀剿平了就好。”
“那是他们”章嶟生硬地顶了回去,“我的治下不行”
赵司翰道“错在当事的官员当务之急,是先将事态平息,下令相关官员不得冒进,再徐徐将工程缓下来”
这个就更不行了章嶟开始挑赵司翰的毛病“吏部是你在管选用这些人,不是你的责任吗”
赵司翰只得谢罪。
公孙佳道“追责以后再说吧,先剿平。好在只是个火苗,扑熄了就好,别让它烧大了。臣以为,当剿抚并举。”
章嶟深吸了一口气“还要安抚逆贼吗”
公孙佳好脾气地说“是安抚百姓,不使从逆。百姓不从逆,几个蟊贼也就无所作为了。事儿不大,气人。”
章嶟缓了口气“也对。”
钟源就上来请示,说“据报,不过数千人,不必劳动大军,着朱子源为主将,张京、季汉民为副”朱子源是朱罴的儿子、张京是张飞虎的曾孙、季汉民是另一个贺州勋贵家的孩子,季汉民有一个伯父就是信都侯。
打仗嘛,还是贺州派为主,这是惯例。
哪知章嶟却说“不必这么麻烦。”他还有想法呢。之前梁平手下不是被调了不少去监工么就他们了再添补点梁派的将士,他们彼此熟悉也好配合。就让苏铭接着给他们调拨粮草,后勤也有了南方这一片的财务,苏铭熟啊。
算来竟是人人都被他怼了一回,只是被怼的轻重有所不同罢了。
就这么个安排,政事堂与枢密院也没说干什么。因为这事儿还不算大,这群人是流寇,还是地方官府觉得自己能按下去的流寇。而且丞相们认为,这事的根子根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