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源也认真起来“你想好了我怕你退了之后便再难起复了,你是女子,可与男子没。小元又是入赘,他们会有闲话。再说”
公孙佳道“我都想过了。我顶在前面干嘛为京派与陛下挡箭吗我不干他们得互相挨上几刀,砍个鲜血淋漓才肯老实这顿打,他们都得挨,一个也别想跑这一仗打完、打赢,解了外患,咱们就抄起手来看热闹。咱们怕什么等到太子登基就好了嘛”
钟源道“好。我将你的奏本带回去。”
公孙佳这一本掐得极是时候,钟源隐瞒了她已经出兵的事,在朝上就将公孙佳的奏本奉给了章嶟。理由是,大战在即,请册立东宫安定军心。
章嶟陷入两难吴选他当然想保,更多的还是想到他的“功业”,他太需要一份完美的答卷来证明自己、给自己增添威势了。只有这一仗赢了,他才有足够的权威推行接下来的改革。
此时的他,心里既不满公孙佳趁火打劫,又知道必得如了她的意,不然这一仗就泡汤了。赵司翰等人此时已知原因边境战事一起,就有百姓逃难,所经州县已有上报。赵司翰等人趁势请求,章嶟支吾说“总要准备准备,大战在即,哪有功夫”
赵司翰道“大战在即,一切从简,天下人都会理解的,请陛下下诏。”
章嶟道“从来不都是你们拟诏的吗”赵司翰也顾不得他的不满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当即将此事钉死。
安王近来寝食难安,万没想到天上掉下这么大个馅饼给他砸头上了人都有点呆了。章嶟没有心情理会这个,一甩袖子,不声不响地走了。钟源一直注意到他,赶紧追了过去。安王被人围着恭喜,却很注意这两个人,他也想追上去,却被岷王拉住了,岷王低声说“别去。”
安王不明就里,应付完人群,请岷王过府请教。岷王也不客气,对安王道“陛下别有怀抱,这次是定襄侯以出兵相挟,才换来的。陛下心中一定不喜,你这时候跟上去,是顶包。让枢密去说,枢密知兵事或许能找到理由劝解。”
“那他们岂不是要糟糕”
岷王道“大郎,要记住这些人为你做的一切呀”
钟源确实吃了点小亏,章嶟的脸色极其难看,甚至不想跟他说话。钟源与他绕了好几圈,才站到他的正脸前,说“药王让我带一句话给陛下您是不是想等淑妃生了儿子立他做太子”
这话说中了章嶟的心事,他眼睛快要冒火了,说“太子都立了,再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
钟源道“无论陛下想要什么,都要让人觉得好才行。送人去死,是好吗送他们去死的人平步青云,他们自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好吗兵戈一起,敌人杀入境内,烧杀抢掠,是好吗药王定计,是将战场放在敌方境内吴瀹做了什么他哪儿都不好让人如何乐意陛下的宏图伟业,我不敢说所有人,我兄妹俩可有不尽心的时候”
章嶟面色微缓“你知道我的心事”
钟源冷漠地摇头“您有心事,就算没有这个心事,您不立太子,这仗就没法打下去了。安定军心可不是搪塞的话。军士们会想,吴选现在就敢擅开边衅,您还要将士抛头颅洒热血为他善后,以后做了太子的舅舅,他能干出什么来以后是不是要死更多的人了早死晚死一样死,没完没了。那就没有斗志了,没有斗志的军队是打不赢仗的。”
章嶟长叹一声“是我想得简单了,事已至此,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了。”
钟源道“旧王族请您相助,吴选为什么不上报他当时上报了,咱们有准备,又何至于惨胜他的私心太重了,把他自己的功劳看得比您的功业要重。忠臣该为您着想,不该私下决定。别人种了一棵树,他吴选要摘桃子,也得等桃子熟了吧还青着就伸手,他是猴子吗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好好的事做到一半就来捣乱的”
章嶟脸上一红“他不懂事,小时候耽误了。”
钟源正色道“不懂事还让他做官,那就是陛下的过失了选官,办得一塌糊涂,守边,百姓流血,他是来给他吴家的罪臣报仇的吗”
“怎么这么说”
“哼他的祖父,说您的祖父不配为臣,是逆贼。我的祖父也跟着被骂是从逆呢他倒好,不骂了,口中颂圣,手上捅刀子您与大臣多少龃龉中间没有他他要么是坏,要么是蠢,要么既坏且蠢。”
钟源深深地出了一口气,摇头道“他是一点儿也不心疼你啊。淑妃人在深宫,外臣也见不到,怎么那么多人不喜欢还不是看吴选你和淑妃都叫一个废物给拖累了,淑妃在深宫中挣扎已经够难的了,不能帮忙,别添乱。下场如何,全看你。”
钟源说的完全在理,吴选在章嶟看来也确实不够好。他不是章昺,不会想“我的儿子不能有泥潭里爬出来的舅舅”,他也想扶植吴选。可吴选办事确实不牢靠。
章嶟说“召舍人,拟旨,吴选罢官,着他闭门读书”
接着,章嶟命人将册立太子的诏书抄一份给雍邑,催促公孙佳出兵。钟源等他将诏书发出去了,才告诉章嶟“已经出兵了。”
章嶟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