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公孙佳一家也留在钟府里,钟秀娥且悲且喜,公孙佳将女儿丢给丈夫,自己抱着枕头到了她的房间。
钟秀娥道“我不用人陪你睡觉又轻,又不喜欢身边有人,你能睡好了明天又得早起上朝去,哪吃得消”
公孙佳道“上什么朝呀陛下给假了,我与赵叔父还有点事要做,明天不急,等他从宫里出来再说。”
钟秀娥问道“是什么事”
“不是您的事儿,以前的事儿都翻篇儿了,您只管该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钟秀娥笑笑,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去雍邑我倒喜欢那里,一股新味儿。”
公孙佳道“我尽量早点儿回去。还有事儿要干呢。”说着,胳膊都累了,把枕头往床上一投,就打算睡了。
钟秀娥既想独处静思,又不忍拂了女儿的好意,母女俩躺在一起的时候,又觉得有人陪着也不错。有节奏地拍着公孙佳的背,钟秀娥心中惆怅又没有文辞来形容,一时又觉得这样也不算坏我能得闲身边发愁想心事了。
第二天,公孙佳心情起了个晚
全家都洗沐完吃过早饭了,她还赖床上不起来。钟秀娥闲了下来,跟外孙女儿玩得不亦乐乎,竟无人来打搅她。
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才爬起来吃了个午饭,小崽子小脸儿红扑扑的,开心地扑了过来“阿娘外婆会好多哦”钟秀娥个性泼辣,手是巧的,顽皮姑娘爱玩的东西她都是行家。比起公孙佳一个走路要人抬的,钟秀娥这个年纪还能跟外孙女儿绕圈儿跑,她会削竹子,会编各种花绳绦子,打秋千、架火烧烤、打水漂、逮虫子、打鸟样样精通。
祖孙俩一样头发散乱沾草屑,鞋帮子上溅了泥点,连人中都沁着汗珠子。
公孙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俩哪儿玩儿去了”
“后花园那儿”妹妹响亮的回答。
公孙佳惊呆了那是郡王府的后花园啊能玩出这效果来
她说“那你们玩儿吧,我还是去干点儿别的。”
“别的”就是去赵府,跟赵司翰商量事儿。
赵司翰才刚回到家里,他今天闭门谢客,将从宫中抄录出来的履历、试卷重新检查了一遍,正准备派人给公孙佳送过去,公孙佳就来了。
赵司翰口气里客气了一些“这是昨天你要的,都在这里了,我已检查过,没有缺失。还有吴选的几份奏本,我也让人抄录了出来,或许会有用。”
公孙佳接了过来道“还以为真能休息几天呢,倒又要为他们闹心了。”
一开始的时候,谁都没把吴选放在哪里,哪怕是现在,也无人将他当成对手。无论是对吴选了解深的,还是对他了解浅的,一眼看过去都能发现他没有什么成为枭雄的特质。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因为裙带就整天搁这儿恶心人,这就不能忍了
赵司翰直觉得晦气“那么个东西,偏教他得了气运你知道了么小霍身边后来有个投奔的南人,张幸。”
公孙佳道“他原本不是张元的朋友么”
“哼,小人又卖身到吴选门下了都不是好东西唉,小霍离京,恐怕也与吴选脱不了干系。”
公孙佳并非因为霍云蔚的事情迁怒吴选,她摇了摇头“即使没有吴氏姐弟,霍叔父那个脾气也不讨陛下喜欢的。老臣与少主,既要少主能立起来、讲礼貌,也得老臣自己收敛些。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才能成就一段佳话。一开始的时候,谁还没有点委屈呢”
赵司翰看了她一眼,心道你以为人人都是你打小就不怵这些场面他说“难道要放过吴选”
“当然不行”公孙佳一口否决,“一个吴选没什么,但他离陛下太近了,太容易影响陛下了,这么大的国家,祖宗基业,不能被这傻子给败坏了不能驱逐他,也要让陛下不信任他。我倒是觉得奇怪,您怎么会就束手无策了”
要是到了王朝末年,一群世族高官脑袋空空只知道摆臭架子享乐,她倒不觉得奇怪,可赵家是经过乱世活过来的,没道理脑子退化得这么快
赵司翰道“把皇帝憋成个沉缅酒色的昏君就好了吗”他对吴选和章嶟不是完全没有手段,拖、卡、不配合,一直憋着这两个人,憋到他们的一腔“抱负”成了废气,也就消停了。但赵司翰心里又有一点坚持他犹豫了。
公孙佳道“还犹豫什么呀对陛下不好动手,就先弄了吴选。这个狗东西,越活越回去了在鸿胪寺的时候,明明已经有点长进了,现在这破奏本写得又云山雾罩了起来。你们有顾忌,那就我来。”
第二天她就拖家带口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去了。
她不喜欢从后门进,依旧是穿过前面的宫殿,从右路穿过前朝的衙司,再到后宫的生活区。这是她不想过政事堂时走的路线,如果想经过政事堂,她就走左路。不少人知道她这个习惯,见这样子就知道这是来串门的。
穿过衙司场地的时候,她这奇怪的一行人引起了围观,一些新入职的小官们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公孙佳不用猜就知道他们是在看自己这一家子,至于他们说的是什么,她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