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佳才换好衣服,章熙派的宫使就到了。元铮办事仔细,一次发出去两封信,章熙与公孙佳几乎是同时接到的消息。
并不是紧急的军务,但是牵涉还是比较广的。此事从长远来说有利有弊,就眼前来说是利大于弊。公孙佳在车上就打好了腹稿,到了宫中章熙已召了政事堂其他人都在御前了,政事堂的对面,坐着几个皇子,下面还坐着钟源、朱雄等人。
待公孙佳进来,他还说了一句“你脸色不大好。”
公孙佳半天的功夫进城、面圣、调解同事吵架、在外婆面前装可爱、回府议事、再进京,光衣服就换了两回,本该请假休息的也休息不成,一脸的“我快要累死了”的样子。她本人自觉精神不错,章熙看她眼珠子都有点往里抠了。
公孙佳道“我觉得还行。”
章熙道“坐吧,大郎,你说说。”
章昺反射性地要开口,却听钟源先开了口“是。”章昺的脸阴了下去。章昭瞄了他一眼,又装作无事发生,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钟源道“半月前”
半个月前,元铮又出门撩闲,这事儿他近来已经干得很顺手了。半路抓到几个牧羊人也不觉得很新鲜了,新鲜的是这几个牧羊人既不慌乱也不激烈反抗,为首的那个牧羊人淡定从容地要求见“你们本地说得上话的人”。
他就被带到了元铮的面前,来人官话讲得还挺流利,很快说明了来意狼主派他过来接触,要求议和。
元铮不敢擅作主张,又担心其中有什么阴谋,譬如以议和为幌子麻痹官军,暗中却备战,等到这边准备迎接使团的时候再杀个措手不及什么的。从边境上不知道多少年的互殴史来看,这中事情也不能说没有发生过。而狼主在元铮心里是个狡猾的人。
于是他先将牧羊人带了回去软禁在驿馆里,暗中派了探子再刺探消息,附近三百里并没有兵马集结的迹象。元铮这才派人将消息急传入京,请示该怎么办。
钟源说得挺明白,主要是讲给几个皇子听的,等他讲完,章熙就先问儿子们“都说说吧。”
趁这个机会,钟源悄悄给公孙佳使了个眼色,他们俩中间还隔着延安郡王和江平章,说话并不方便。公孙佳摇了摇手,又点了点头,示意没事儿。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些从小就熟悉的小暗号,钟源放心地坐正了。他的判断是议和多半是真的,章熙也很同样很想议和,但是讲和也有讲究,武备还是不能忽略的。
拿定了主意再听这些大舅子小舅子说话,钟源就有点小失望。因为他讲解的时候说明了元铮已经查探了附近没有伏兵,皇子们着重说的就是“议和”,比如章昺就说,要称臣,要纳贡,要朝见,以及开互市的话对方不能禁止良马的贸易。
章昭还提出了“每年交易的粮食、生铁、茶叶之类要限额。”
公孙佳对他们倒没有多少不满,因为她本来就对他们期望不高,能想到这些,可见也是经过思考的。没人叫嚣着痛打落水狗、要继续打一场大仗,判断局势的基本素养就算是合格了。
皇子说完,章熙又让钟源讲,公孙佳感觉到了,他也如先帝一般在培养下一代。钟源将他的想法说完了。章熙才郑重地问政事堂的意见。
江平章是赞同议和的,认为百姓应该休养生息了。霍云蔚也是这个意思,一旦打仗,他正在搞的事就要停下来,那怎么好延安郡王先不说话,他肚里有一本账说的这几个人对军事都不算很精通,他打算等公孙佳表明立场之后打个顺风旗。
章熙最后问公孙佳“满朝也只剩下你与这个人交过手了,你的意思呢”
公孙佳道“从来华夷之辩、中原与胡虏之战和,前人先贤不知道论述了多少。不外那么些道理,在座的都读过。”
对面章昭含笑点了点头。公孙佳微微点头“世间道理都知道,要看怎么吃透这些道理。就目今而言,有远、近两策,远的,将来必有一战,狼主不是一个没有心气的人,他既务实又有野心,他的臣民吃不饱、他的亲贵有贪念,他得满足这些人,则必有一战近的,就说眼下,咱们也需要休养生息。”这就与钟源的话呼应了。
延安郡王跟着附和“我也是这样想的”
章熙道“既然如此,议和的事就这么定了。现在说说,怎么议”
皇子们已经将条件都提了,霍云蔚又点了几条“还要限制工匠。”比如说造兵器、铠甲的工匠,送给人家那不是自找麻烦么霍云蔚连木匠都不想给,因为木匠可以造大型的攻城器械。老贺州人,没见过也听过长辈讲战争,这点数他还是有的。
众人又说了几条细则,公孙佳道“恐怕是要与那边的使者商议的,使者如果拿不定主意,还要返回请示狼主,然后再给回讯。途要经过许多城池,如今战和未定,最好不要给他能刺探的机会。”
章熙含笑点头,问道“你预备怎么做”
公孙佳道“如果是寻常使者,就让元铮选派精明小校与地方派员随行,如果狼主亲来他这个人时常出人意料这也不是不可能就让元铮一路盯着,不能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