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俭趁机请教了修实录的问题,余盛顿时尖起了耳朵公孙佳道“不知道怎么写可爱孺慕之情罢了。先帝的功业我从来不怀疑能够被史书记载,可谁又知道他的慈爱呢”
“可要如何写得出来呢先帝于我等深不可测,寻常笔触写来总觉得亵渎。”他做了一个供奉的姿势。
好的,明白了,就是一直当人家是个牌坊供着,不敢走近,写不出人味儿。公孙佳指了指容瑜说“呐,找我不如求她,八郎是写这个的好手。”她修实录的名额还空了三个,当下拍板让钟佑霖正式兼差去写。
容瑜开心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就怕他用词不够典雅。”
公孙佳道“典雅的有人写,就是要他写那风趣的。”她一心要修好这个实录,把这个给了她庇护与指点的老人好好地记录下来,让他能够在书册里鲜活存在。只有把人写活了,读史的人才会喜欢他,后人才会觉得亲切,更乐于与他神交。
鲜活又不能轻佻,钟佑霖就比较合适了,他敬爱外祖父。
赵俭想了一下,发现这个人居然还真的挺合适,既合适写这么一部分不很重要的内容,也合适拿来搪塞公孙佳和章熙。笑道“那可真是了了我们一桩心事。”又状似无意地问“怎么不见十九郎”
江仙仙笑道“他呀,当值呢。”
赵俭正想深问一句,小秋飞奔进来“君侯太尉从马上摔了下来”
赵俭脸色大变公孙佳等人都站了起来公孙佳道“细说”
小秋道“天冷,地上不知谁泼的水结一冰。太尉乘马回家,不合下马的时候滑了一下。”
朱勋到老仍然筋骨强健,还是骑马,不像公孙佳小小年纪就是乘车。他府门口也聚了不少人,大家堆起了笑迎他下马,很快,笑容变成了惊恐朱勋从马背上跳下来,这个动作他做得非常熟练,然而忽略了地面。
后来据判断,不知道是谁在门口等他回来时吃茶,不合将残茶往地上一泼现在是没人肯认这个账了。
公孙佳道“报到宫里了吗叫上咱们府里的御医,走去看看他”朱勋身体一向不错,也不是皇帝的亲缘长辈,家里是没有御医的。
赵俭道“路上小心阿翁当时就是跌了一跤但愿太尉无事”他说的正是公孙佳想的,老人的跤,不是那么好跌的。
江仙仙与容瑜都起身“我们也回去了。”
公孙佳对余盛道“你去找单先生和彭先生,请他们代我见客,不要慌张,不要让外面的人看出来”
余盛紧张地“是”
赵俭拱手,公孙佳做了个“请”的手势,江、容二人也是叉手一礼,公孙佳与他们一同出去,他们先走,公孙佳展开双臂,阿姜给她套上了件皮袍子。公孙佳穿好衣服抬脚就走
从小厅出来转个弯儿,与元铮撞了个满怀。元铮双臂一环,低头问道“磕着哪儿了吗”公孙佳推他一下,没推开,说“你怎么过来了”元铮慢吞吞地将她扶好,才说“我刚才在单先生那里。”
公孙佳吸了口气,反手抓着他的腕子说“你跟我走。”
元铮道“好。”转身给她开路。
出了门,扶她上车,他自己则从一旁接过一匹马,公孙佳道“上来”元铮灵巧地跳到了车辕上,身一蹲,钻进了车里,车子里微微一晃。
车厢里只有一盏灯,显得不太明亮,橘黄的光却很温暖。元铮道“太尉一向康健,且宽内心。”
公孙佳道“是真看不出来吗”
“太尉若有不测,政事堂会换人陛下很喜欢安国公”
“是换代”公孙佳说,火光在她的脸上晃动,将脸颊上细细的茸毛也照了出来,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摸摸。
元铮以拳抵唇“咳咳,政事堂里,老一辈确实只有他了。”
公孙佳道“两位先生怎么说”
元铮道“他们说,你一定能想得明白,不过彭先生说,请您不要分心。”
公孙佳叹了一口气“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呀。”
太尉府离公孙府不算太远,一会儿也就到了,公孙佳到的时候,只见太尉府外围着不少人。公孙佳从车里露出脸来,说“都围着做甚名字都给我记下来明天传出什么谣言来,我挨个儿与他们算账”
她的护卫也围成个圈儿,很快便将惶惶不安的人给镇住了。诸官吏看到她出现,心已经安了大半了有个主事的人就好。
朱罴听说她来了,与朱雄两个亲自来迎。不等公孙佳问,朱罴就说“腿骨折了,已报到了宫里。”
“我家里的大夫给翁翁带过来了,先看着。翁翁情况如何”
“还好,只说有点疼。您来得也太及时了。”
“太尉在自己府门口摔下了马,府里接着就派人去宫里,我能不知道么”公孙佳说,“不但是我,我看接着就会有更多的人来探望了。先瞒下消息吧。”
“好。”
出乎意料的,朱勋的精神还好“你们就是瞎操心我受过比这还重的伤呢这算什么还要惊动人”
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