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公孙佳道“把吴瀹叫到府里来,就说,户部与鸿胪有笔账不清,让他过来给我解释”
她前脚到府,吴选后脚就满头大汗地跑了来,怀里还揣着个账本。公孙佳命拿过他的账目,扫了一眼,说“嗯,又有人揩油水了。账给我重拟”她也不好摔东西,没有将本子扔别人脸上的习惯,侍女安静地将账本还给吴选,吴选抱着账本只觉重逾千钧。
吴选想解释,公孙佳道“唐王妃找到你姐姐了,唐王在去调解,你去看看吧。”
吴选脑子转过筋来了,合着查账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揣好了账本,一揖到地“是”匆匆离去,也担心得紧。
公孙佳道“阿宇,你悄悄跟过去,查查纪英是怎么找到吴孺人的。”
“是。”
公孙佳这才有功夫换了身居家的便服,阿姜从衣柜里又掏了一件靖安大长公主给公孙佳打包来的衣服。年纪渐长,她的审美竟然向着大长公主那里滑落“都备下了,不穿可惜了。明年咱们再制新的”
公孙佳不置可否,套了之后问道“小元呢伤怎么样了”
“我可没看他的伤,不过今早起来,看他气色还好。叫过来您看看,呃,叫他自己禀报”
公孙佳点完了头才有些恼。
一时元铮到了,衣服一层层穿得整整齐齐,腰带也扎得板正,结打得很繁琐,领口紧到了咽喉。
公孙佳一夜没睡,他倒像是休息得很好,公孙佳不忿极了,小声嘀咕“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阿姜没听清,侧过头来凑近了“什么”元铮的眼睛弯了弯。
公孙佳清清嗓子,道“你,伤口怎么了”
元铮道“小伤,赶路急才不小心迸了点,上了药就没事了。不在乎这点路”
“哦,”公孙佳说,“不在乎呀,那明天跟我出城啊敢不敢呢”说完咬住了唇,觉得自己的口气阴阳怪气的。一定是因为昨夜没有睡,今天事情又多,还添了章旭那桩破事才让她心情变得不好的。
公孙佳索性不再看他,以免在失控的时候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她把眼睛一闭,气咻咻地“明天捎上普贤奴一起”
恨恨地爬上床,却怎么也睡不着。
元铮轻巧地走到卧室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杂记,放缓脚步走到床前,轻声读了起来。公孙佳睁开了眼,气渐渐地顺了。不大会儿,倦意上来,她打了个哈欠。
元铮的声音低了下去,慢慢合上书,单宇回来了,脸上带着点无卿的表情。
公孙佳睁开了眼,问道“怎么了”
单宇知道她的脾气,不管元铮的催促,上前轻声禀道“唐王可真害,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唐王对吴孺人是放到心尖儿上了。王妃虽然姓纪,确实不曾对不起唐王。她还以为那是个什么让让唐王惦记的隐士哩她就派人去探看,能不能为唐王照顾”
纪英比纪莹有一个极大的优势她是元配,唐王是成婚之后开的府,打一开始她就是女主人,不像章昺,在宫里的时候前有废妃吕氏,宫外别府是吴孺人一个妾在主事。从头到尾,纪英在府里都是正经的当家主母,哪怕纪家被清算,都没有动摇她的地位。
人都是比出来的,纪英感念丈夫不像章昺那么薄情,章昺那是遇事就想离婚的,章旭从头到尾都没提这个,还默许了她给自己的娘家人准备流放路上的行李。冲这个,纪英也要多为他操心。
纪英看出来了,章昺这太子位是悬了,虽然储位未定,但是章昭更有希望的样子。而章旭则是前途未卜。纪英也不敢想自己的丈夫可以做太子,但是,为丈夫打点好各路关系,再帮丈夫壮大一点力量,她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这一操心就操心坏了,让她发现了吴孺人。
这可怎么行
纪英大惊悄悄的亲自去见吴孺人。她是同情吴孺人遭遇的,但是敏锐的发觉了其中的不对。如果只是同情,把吴孺人送给吴选供养就好了嘛如果娘家兄弟不做人,给吴孺人送个庙里不是更好这倒像是养了个外室
见了吴孺人,吴孺人还要隐瞒,说是章旭看她可怜才收留的,她不去兄弟家,是怕章昺迁怒兄弟。纪英几乎就要信了,章旭没忍住亲自来了。纪英一眼就看出来了,丈夫的心在这个人身上。
“最后怎么处置的”公孙佳问。心里把章旭骂了个狗血淋头。
“悄悄的,带回府了,说是做王妃的女伴。”
公孙佳了却一件心事,气顺了一些“别人家事,咱们不再管了。”
“是。”
公孙佳却又睡不着了,怎么看元铮怎么不顺眼,说“出去。”元铮不动声色地把书放回原处,脚步轻盈地出去了。
单宇看得惊奇,也悄悄溜了出去,元铮至今在府里仍有住处,单宇也不客气,意思意思地在门板上敲了两下就大喇喇地闯了过去“你怎么惹着君侯啦”
元铮神色不变“没有。”
“胡说君侯一向从容和气,她现在看你有点烦,你干什么了是昨天没跪够数吗”
元铮小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