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聊过之后,公孙佳就觉得身上的担子变轻了。是真的轻了,而不是心理上的变化。章熙出手压住了两派不能再作妖,赵司徒一个政事堂的老资格再给她一些方便,不扯着她非得去参与那些扯皮的无聊琐事,公孙佳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也更能有精神将替补将校的名单准备好。
她做了两手准备,名单有三重。第一层,是骨架,反正没有大仗,她也不要一次把人塞满,只要把骨架支起来,能够运转就行,这样的空缺就很多,方便章熙把燕王、纪宸阵营里认为可以留用的人留下来。第二层就要塞更多的自己人,或者提携一些有意投靠的人,以及亲朋故旧、贺州老乡们。第三层则是“海选”,这个没有太具体的名单,但是她列出了选拔的条件。
总之,不能吃独食。吃独食,吃相难看,招人怨,且容易坏事,不方便延揽天下英才。让有本事的人游离于体制之外,那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她很快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而章熙却一点动手的迹象都没有。依旧是办丧事,燕王也依旧是哭丧。延福郡主却找上了公孙佳,章熙的旨意还没下,她目今还是郡主的称谓。她是来为纪莹传话的,内容就是“为什么”。
延福郡主道“我倒不急,他们看起来急得要命哎你干得真是漂亮把那妖妇的爪牙都拔了当年”她逃课想溜出宫玩耍,自己的贴身侍女就被杖毙,这笔账也还记着。
公孙佳听她快意的叨唠了一阵,才想起来正事,说“妖妇可恶,可是我这个新嫂嫂有点可怜。你哄她个说法吧。”
公孙佳道“何必去哄嫂嫂告诉王妃,请王妃最好什么都别做。无害,也就不值得别人去针对了。”
延福郡主先悟了“原来如此不对,那妖妇岂不是也无害了”
“王妃无害。嫂嫂只管传话就行,别的什么都不要做。嫂嫂,陛下还没表态呢。”
延福郡主道“好我记下了对了,你哥哥常被阿爹叫去议事,你遇到了他,帮我多看着他点儿。我自己的哥哥们心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有先拜托你了他行动不大灵便。”
公孙佳笑道“知道啦。哥哥有陛下照顾着,你还担心”如果说先帝更偏爱她爹一点,章熙就更疼钟源,各有各的缘法。
“当然走了。”
公孙佳有点闲了,心里空落落的,她缓步走到梓宫之前。因为身份、职务的关系,并没有人阻拦她。公孙佳轻抚着梓宫上朱、玄二色的漆画,悲中从来,心恸得竟无法哭出声。她竟在一个皇帝的丧礼上,突然意识到了她自己的亲爹是真的死了,她永远地失去了可以依靠的肩膀。
这悲恸突如其来,干张着口,眼泪不停的掉,将单宇给吓到了,她上前扶着公孙佳轻声说“君侯君侯”
公孙佳开始打嗝,手按在梓宫上,厚重的梓宫衬得她的手掌过于纤细,用力也握不住什么,倒将漆上挠出几道浅浅的白痕来。
“我要去看看”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接着是嘈杂的劝阻声,公孙佳弯着腰,缓缓地转过身去,泪眼朦胧里,仿佛是看到章晃远远的在冲着这个方向说着些什么。
“你怎么了”一个冷静的声音近在咫尺,公孙佳循声看去,却是霍云蔚。
公孙佳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心意竟无法表述,她抬起袖子,抹去脸上的泪珠“难过。”
霍云蔚低声道“我也难过,”又向章晃投去了厌恶的一瞥,“这个没良心的小子,真是可恶我看,留不得了。”
公孙佳道“明天就出殡了,回来再说吧。别在这儿,别在梓宫前,说这个事。”
霍云蔚一声叹息“是啊”转对梓宫长拜。
先帝出殡是在郊外,这路公孙佳很熟,她每年总要过来那么几次,为的是拜奠葬在陪陵里的公孙昂。后来要拜奠的人又多了钟祥,胡老太妃的墓也在不远处。此地若是拜奠,则一天刚刚够公孙佳打个来回。要是安葬,尤其是安葬皇帝,一天就回不来。
一行人跟着皇帝到了郊外,将大行皇帝入葬,天色已经很晚了,众人更待依照安排各到宿处休息。燕王却突然失声恸哭,比刚知道皇帝死讯的时候哭得还大声,一声叫着“阿爹阿爹你把我带走吧你走了,我也活不成了我就要活不成了”
这些日子下来,他想联系旧部也联系不上,反倒是有几个将校劝他“陛下仁厚,殿下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他想见靖安长公主或者延安郡王等章氏的亲戚,统统无人接话,都让他老实认错,好好做人。章晃倒想再联系朱勋、公孙佳,依旧是用纪氏来做理由,却无法靠近这二人。
燕王越想越恐慌,终于,梓宫封入地宫,地宫大门关闭的时候,这种恐惧达到了顶点如果换了是他,也不会让这个兄弟活下来的
他慌了,哭喊起来,谁也劝不住本来打算休息的人也走不脱了,尤其他的几个旧部,更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安乐县公正在劝着,靖安长公主则是骂,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竟没能将燕王压下。先前的老太傅也随行过来,摆出来老师的谱,燕王也不理。
章熙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章熙的朝臣们,赵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