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祥入葬的地方离京城并不近,因为皇陵从来离京城都不近,他是有资格祔葬的。修皇陵的时候就给挖好坑、定好位的,时候到了拉进去一埋,什么都是现成的。
于是乎,皇帝自己还没入葬,陪葬的倒已经埋进去了好几位。有公孙佳她爹,有霍云蔚他爹,以及数位有功之臣。皇帝自己的陵倒也没空着,里面已经迁进去了一位元后。在帝陵不远的地方,是皇帝亲娘的陵,那儿,老太后也不孤单,胡老太妃陪葬在那里。
今儿来送殉葬的人里,有好几位在钟祥下葬之后,都得机会分头去拜自己家的长辈去了。加里人家一大家子人一起,霍云蔚虽是个独子却也已娶妻生子,一家好几口人,只有公孙佳,身后跟着的全是家将侍从。看得人心里怪不落忍的。
公孙佳自己倒是已经习惯了这些个,祭完了公孙昂,爬起来。想了一想,对着父亲也没太多话可说,能说的也只有“我会撑下去的。”
待祭完,天已擦黑了。送殡的人里很有几位明天还得上早朝的,一行人又连夜赶回京城。钟家人丁忧的奏本都已经上了,是完全可以安心在城外住一夜的,但是太子要连夜赶回去,大家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公孙佳还没上车,靖安长公主那儿就派人来叫她“与我一起走吧。”
公孙佳上了车,靖安长公主将车帘一放,车内点起灯来,跳动的火苗将长公主苍老的脸映得有些阴森,她抓住公孙佳的手说“他知道了。”
“”
常安公主亦在车内,说“太子知道吕氏小贱人作的夭了。”
这事儿还是公孙佳告诉靖安长公主的,长公主一面诧异公孙佳消息的灵通,一面也很欣慰,当时也为了钟祥的丧礼忍下了。整个钟家都装成没事人一样,死了当家人,家里人的脸色、心情本来就不会好,带出来点什么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妥就是了。钟家人也没跟太子提,太子这几天的表现也挺让人不安的,他们没敢火上浇油。
今天,钟祥入土为安,长公主后脚就叫来外孙女说这件事。
公孙佳问道“太子是怎么知道的”
常安公主道“郑须来了。”
送殡的时候皇帝依然没有亲至,内廷派的是郑须,顺便就把这事儿给太子说了。太子在这儿忙了好几天,还没缓过一口气来,好么,自家后院起火了。他当时把太子妃给叫过来,几十年来少见的给了太子妃脸子看“让你们回宫去就是为的不要惹出祸来,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管的家”
太子妃苦得要命,这外甥女真是天生来克她的。可她现在还不能不管外甥女,吕氏被离婚了,阿福的“嫡长子”地位就很难保全。然而要为吕氏开脱,就要说吕氏并不是诅咒皇帝,是说钟祥不重要。这话能在太子面前说么显然不能。
常安公主总结“太子一通脾气,该知道的约摸都知道了。你怎么看”
公孙佳道“这是帝王家事。”
“呸”靖安长公主说,“屁的家事,再是他的家事,就该我们去死了。”
“您是想让他们离婚”
“不行”
公孙佳想了一下,道“行。不过,谁来填这个坑呢”
靖安长公主也是在气头上,口气很硬地说“那我不管我要它死”
公孙佳想了一下,说“那就要看陛下是怎么想的了。”
靖安长公主笑了“他难道会愿意给纪家打天下笑话”亲妹妹不是白当的,只有神仙才能知道靖安长公主这些年来对亲哥哥说了多少小话。
公孙佳道“好。这事我去办。”
常安公主问道“那这个坑谁来填万一给纪氏之子一个好王妃,那日后岂不又是个麻烦”丈夫重伤后早亡,她已对纪氏不满,儿子再次重伤,又勾起她久远的恨意,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泥人也冒出火来了。
公孙佳道“好王妃有什么用我回去就见广安王与吴孺人。”
不提纪家人,常安公主就比较冷静了,说“吴孺人那丫头,可惜了,命不好。”
靖安长公主则说“能见的话,还是多见见太子。”
公孙佳道“是。”
回到了府里,公孙佳安安静静歇息,准备第二天叫汪斗过来面授机宜。
岂料第二天一早,她才照着休假时间睡个懒觉睁开眼,宫使已在大门外了,皇帝召她进宫
公孙佳不敢怠慢,心想难道是为了广安王的事太子一回来就这么急么还是我的奏本批下来了又或者是南方闹剿患的地方要换地方官,还是要调动尚和等人,要问我的意见
顺口问小宦官“什么事这么急呢我还请假呢。”
小宦官也是郑须的徒子徒孙,回道“是广安王妃犯了忌讳,广安王今天上表要离婚呢。”
“上表”
“是正经的奏书,吕尚书当时脸都白了”
公孙佳匆匆赶到宫里,尚未登殿先被章旭给拦了下来。他们二人接触不算多,公孙佳客气地说了一声“殿下。”
章旭道“少卿。”他与章昺那种张口叫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