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县公觉得自己真是太惨了
本来么,宗正寺里就没什么事儿。他们老章家看似人丁兴旺,他以前也觉得自家打群架的时候就没吃过亏,后来才知道,比起人家几百年家谱不断的家族,他们姓章的那点人品算个啊更何况宗正寺里那么多的官吏,根本不用他操心的
哪里知道皇帝居然要他留下来
这不要命么
安乐县公躁出了一身的汗,皇帝要问个什么,他现在还真不一定能答得上来。这不比在村里住的时候,鸡犬之声相闻,抄起袖子往墙根一蹲,半个上午就能听遍全村的八卦。
他就很苦。
墙还挺凉的,安乐县公偷了个懒,贴着根柱子倚着站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有心不理这个糟心的侄子,又觉得这破侄子年纪也不小了,别再给累坏了,又给了安乐县公一个座儿,君臣三人凑一块儿研究一下婚事。
安乐县乐只有一个宗旨皇帝开心就好。而且他听皇帝跟公孙佳说话,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不外就是谁家和谁家比较合适之类。这有什么乡下说亲也是这样的,总要事先掂量掂量。
安乐县公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个哈欠,听到“纪宸之女”的时候,他眼睛瞪大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样子。他这副样子皇帝并没有错过,于是心里有了一个论断这事儿这个宗正根本就没在意。
安乐县公也确实不用在意,他就听不出来有什么需要在意的地方他从来就没费过心。纪家现在虽然讨论得挺多的,但是吧,太子妃姓纪,章昺是纪家的外孙,玩艺儿打断骨头连着筋,都是自家亲戚,也只能一直供着了。听到最后是直打盹儿,巴不得皇帝不问他。
皇帝早就知道这个侄子就是个泥菩萨,不到天塌地陷甭想支使动他,早就对他死了心了。但是看他这个死样子实在是闹心,干脆地结果公布了出来,让霍云蔚拟了旨意,对安乐县公道“你去宣旨”
安乐县公受刑一样捱到现在,就等着这一句,以与其年龄不相称的敏捷跳了起来“臣遵旨”这是个好差使,报喜,给他的孝敬是不会少的。而且他露脸了,不然得是皇帝派什么使者到某某大臣家里,说皇帝要娶你家闺女了。这活一般情况下不一定能轮得到他来干。
皇帝也只有摇头叹息。谁家没几个不靠谱的亲戚呢何况安乐县公充个人头还算是称职,且不会给他添麻烦。打发走了安乐县公,皇帝问公孙佳“歇好了么”
公孙佳笑道“我呀,该歇的时候歇,该好的时候好。”
皇帝一挑眉“这么准的”
公孙佳敛了笑,认真地说“这两样都不由自己做主的,硬扛罢了,扛过了升天,扛不过也升天。”
皇帝大笑,笑到咳嗽了起来“咳咳,越来越像你外公了”
公孙佳不说话了,说到钟祥,她心里就很难过。钟祥心里明白,但是肉体不得自由,甚至话也说得不利索,是将一个明白的魂魄困在一具衰朽的里,简直是让魂魄坐牢可若是钟祥什么都不明白了,一世英雄做个行尸走肉,又何其悲哀
她岔过了话题,说了宗正寺的安排,之后说“接下来就不是我们宗正寺的事儿了,您可不能赖到我们身上。”
皇帝笑道“这么快就我们我们的了宗正寺就这么好”
“干一行爱一行么。”
“干一行爱一行还要请命出征”
公孙佳离席伏地道“陛下知道的,我是必得这么做的,否则是守不住家业的。我本就与别人不一样。”
皇帝道“起来”
公孙佳就地团了一团,坐了起来,逗得皇帝一笑“你哟来,咱们看看这个”
公孙佳扶着手杖慢吞吞地爬了起来,一边郑须给她搭了手,公孙佳对郑须笑笑,笑得挺甜。皇帝道“过来。”
公孙佳与他同行,慢慢走到了墙边,郑须亲自将墙上遮得帐幔去掉,显出一幅大地图来。这地图公孙佳极熟,正是几个月来她对着揣摩了无数次的。
皇帝道“复盘吧。”
公孙佳道“臣还没与尚和他们复盘,只能说个大概。”
皇帝道“那些不要紧。”他要看的是大局,虽然一次战役的偶然因素很多,皇帝要考察公孙佳的却不是这些细节说到细节,公孙佳这熊样,也不能亲自上阵干细务,现在问她也是白搭,她就知道个大的布局。能干好这个,皇帝对公孙佳就满意了,朝廷也不缺干事的人,缺的是脑子清楚有格局的人。
公孙佳也就对着地图指指点点,说了自己的想法,有皇帝这样的人指点,真是求之不得“为将帅者,如果眼睛只看到厮杀胜负,就是落了下乘,战场的胜负就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根本在天下、在百姓、在人心。所以对张世恩,我就断了他的根、耗尽他的力气。再休养生息,恢复己方的元气”
她讲着,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