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秦玉楼乍一眼见到凌薇, 第一眼差点没有认出来。
凌薇眉眼偏英气, 因打小生母过世, 父亲尤为溺爱, 家中又无长辈管教, 遂养成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凌薇与秦玉楼同岁, 与秦玉楼初相识乃是扮作了个翩翩小公子调戏于她, 当时还气得颜邵霆差点没恼羞成怒呢。
凌家当时任命巡抚驻守江南,在元陵待了三四年,此前, 凌薇一直是随着其父在江南各地奔走停留。
虽不过只认识三年,但二人性子极为合得来,这几年书信未曾断过, 走时还是个眉眼青涩、相貌偏英翘的小丫头片子, 这会儿却是摇身一变,成了个低眉顺眼的俏佳人呢。
几年未见, 凌薇见好友竟出落得这般妖孽了, 只恨不得伸手在她脸上摸一把
才好, 不过眼下这各路华贵云集, 到底忍着没敢。
只眯着双眼目光轱辘轱辘往她全身游走着, 忍不住打趣道“难怪那个什么世子爷看得这么紧,啧啧啧, 若是我也娶了这么个妖孽婆娘的话,定要将人死命锁在屋子里头, 若是胆敢跑出来的话, 看我不打断了她的腿”
说着,不由挑着眉看向秦玉楼,一脸轻浮道“怎么地楼儿妹妹,不若还是回后院歇一歇罢,横竖也已经打点好了”
若是依然还是原先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倒也习惯了,可现如今瞧着这相貌、举止、做派,分明已经出落成良家妇女了,再这般如此,只令人忍俊不禁。
秦玉楼还未来得及反击,便见身后芳菲极力护主道“薇薇小姐可不许再欺负调戏咱们姑娘的了,便是奴婢依,咱们家世子定也是不依的,您等着,奴婢这便回去给世子爷通风报信去”
说着,只忙冲着秦玉楼福了福身子,道“姑娘,奴婢这便去了啊”
说完,也不待秦玉楼发话,转身便一溜烟跑了。
秦玉楼“”
凌薇则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抬眼瞧了瞧秦玉楼似笑非笑道“这个是妹妹罢,依然还是那么护主及卖主,嘿嘿”
秦玉楼淡淡的瞟了一眼凌薇,只幽幽道“丫鬟们到底是长大了,儿大不由娘,奴大不由主啊”
凌薇闻言面上一抽,口水都将要喷出来来。
两位老友见面依着惯例,逮着双方各自互损一把,随即,两人于这吱吱呀呀的戏园子外,手拉着手,言笑晏晏,竟没得丝毫生疏与不适。
凌薇刚生了个胖大小子,这会儿才刚出月子呢,户部尚书庄家乃是她的姨母家,庄夫人怜惜凌薇打小没了娘,自幼待其亦是无限宠爱,所嫁的也是自幼青梅竹马一道长大的表哥,人生可见十足美满。
因着原先戚家处境不明,秦玉楼不好上门拜访。
这会儿总算见面了,只见凌薇直拉着秦玉楼的手好是一通吐着苦水道“你是不晓得,憋了足足一年,没将我给活活憋死,也没将我给活活疼死了,却差点将我给活活吵死了,那个破小子竟死活不吃奶娘的奶,日日吵得我头疼死了,我的个娘老子啊,这辈子我绝不能再生了,横竖已经替他们老庄家留了后,往后想也别再想了,想我也不依”
见秦玉楼瞧着她直笑,凌薇一脸诧异问她怎么了。
秦玉楼笑得无比妖娆,道“第一眼见你还以为终于安生了,眼下说不过三句话,本性便彻底暴露了,我说,你家那文弱的三表哥是如何受得了你的”
凌薇闻言却只得意的冲秦玉楼挑了挑眉,虽一句未说,却是冲着旁若无人之际,冲着秦玉楼得意举了举拳头。
秦玉楼见了,不由点头道了句“嗯,果然御夫有术”
随即脑海中却不由想象了一番,若是她举着个小肉拳向那人拳脚相向的话,会是怎么一副情景了。
嗯,那个蛮人,历来不懂怜香惜玉,又性子古板得很,便是举止规矩稍有不慎,都是要皱眉嫌弃的,若是向他举拳,怕是要将她的拳头给捏碎了去罢
想到这里,秦玉楼不由直委屈的皱了皱鼻头。
凌薇似还要兴致匆匆的与她好生抱怨几遭,却一时不慎她身后瞧了一眼,不知瞧到了什么,只见原本拉着秦玉楼的手立马松开了,原本微微松懈歪着的身子立马立得直直的了,而原本脸上愁眉苦脸的哀样立马消失个无影踪了。
只见她双手规规矩矩的交握于腹前,微微抿着嘴,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顿时便又成了方才第一眼瞧见时的那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瞧得秦玉楼只一愣一愣的。
正在此时,只见凌薇偷偷的冲着秦玉楼挤眉弄眼了两下,随即,便见凌薇一脸温婉可人的冲着秦玉楼身后柔柔笑着“大表姐,你怎么来了”
秦玉楼听了顿时浑身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随即,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略微淡淡的声音道着“你刚出了月,不能吹风受寒,别老待在风口,进去坐会子罢”
声音虽有些严肃,但其中不乏关切,秦玉楼已隐约猜到是谁了,正欲招呼一声,却不想一转身便对上了那双气质独特,沉静如水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