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尊骇然瞪大了双眼。
“你、你是当年那个没化形的狸奴”
九姬没有回答。
琥尊却也从她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她甩着那条金鞭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前来,旧日的回忆出现在琥尊脑海里。
他莫名想起了那个颇有骨气狸妖生前的话,他彼时只觉可笑
“琥尊,你早晚会被抓到,早晚难逃一死我狸妖一族但凡有一口气在,决不会屈服”
狸妖一族没有屈服,山之阿也紧紧攥在狸族手中,但今日要难逃一死的人,可能真的是他琥尊了。
琥尊第一次感到了命途终结的时刻。
而九姬一步一鞭地上前。
“琥尊,新仇旧恨,一并还来。”
山中下了暴雨,把本就混乱的战斗之地,弄得越发凌乱不堪。
妖廷的卫兵是接到了双姒的传信,快速寻来的,但寻来之时,此地树倒山摧,混乱一片,各处却都没有打斗声响了。
有人怀疑,“是不是胜负已决”
话音没落,林中传来吱吱呀呀的拖行之声。
他们连忙循声看去,见山雾霭霭的深林里,有一位年轻的妖姬,拖着一只皮开肉绽的猛虎,缓步走了出来。
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把那虎扔到了他们面前。
“琥尊已死,你们看着处理吧。”
她说完,分明浑身衣衫上也满是血污,却匆忙得再没有等待一刻,胡乱擦了一把脸上雨水,直接飞身离去。
几个妖廷的卫兵还有些没弄清楚情况,有人急急朝着九姬离开的方向问去。
“妖姬您是哪位啊”
她没有回应,身影匆促消失在了暴雨中。
但雨里又走来一人。
也是位姑
娘,姑娘衣衫只沾了些泥水,但她的容貌却一时晃了人眼。
她在笑,但笑声有些哽咽,她替离开的姑娘回了他们的问题。
“她叫九姬,是我们山之阿狸族的妖主。”
东京城。
钟鹤青自九姬离开之后,就再也无法静下心来,等待解毒也好,等待寿命耗尽也罢,他只不断地往庭院外看去,一遍又一遍地问去。
“娘子有没有回来”
那虎族的丞相琥尊,岂是那么好杀的
短短两日的工夫,他已经问了无数遍了。
观星听得耳朵长茧,“郎君两日一共问了一百一十二遍,小的快数不过来了。”
但娘子始终没有会来,郎君头上的白发一日多过一日。
可就在这会,观星来替郎君梳头束发的时候,忽然手下一顿。
“天老爷,郎君的头发保住了,没再白下去”
话音落地的瞬间,钟鹤青愣住,接着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心脏在一下接着一下地跳动,可被虎毒侵袭的痛意却不见了。
“是不是,是不是琥尊死了阿幺赢了”
他无法得知准确的情况,遥遥望着半空,但还没有人影返回。
随后赶来的道医,为他搭脉看了一番。
“解了,这虎毒确实解了。”
钟鹤青闻言长长此出了一口气。
他又忍不住往院外看去,“娘子回来了没有”
观星摇头,“郎君别问了,娘子忙了好几日,总得吃个早饭再回家吧您难道想让娘子连夜赶路不成”
他这话说得有趣,孙元景都忍不住鼻头酸涩地笑出了声来。
他也安慰钟鹤青,让他不必太过着急。
“主君殿下过不了太久,定会回来。”
钟鹤青低咳了两声,虎毒连日地侵入他的心口,除了头发几乎白尽,也将气力吞噬殆尽,令他身子越发不济。
但这会,他也知道孙元景和观星说得在理。
“阿幺一定是累坏了,不立时回来也好,只要她无事,先找个客栈好生睡上一觉也好。”
反正他中的毒也已经解了,他可以慢慢等着她回来。
可他说了两句话,又开始低咳起来,且一连咳喘了好几声都没能停下来。
孙元景替他顺着后背,又连声叫了一旁的道医。
“您再瞧瞧,怎么还是咳嗽毒不是都已解了吗”
前来给钟鹤青诊病的道医,方才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这会,他再次把指尖点在了钟鹤青的脉搏上。
他手下微微使出法术,替他止住了咳嗽,但也道了一句。
大夫的声音比之前低上许多,微有叹息夹杂其间。
“这虎毒,将钟大人的身子,损耗得着实有些厉害了。”
这话说出,孙元景还没太明白道医的意思。
钟鹤青却听出了端倪。
房中静静的,连窗下的两位胆子颇大的鱼儿,此刻都停下了欢游的身姿。
钟鹤青见道医眼帘垂下,唇下紧抿。
他轻声